程家里，因为程蕴回来，程父和罗田忙着做顿饭。

程叔叔在镇里，一听说立马就回来了，就连程宇都急着回来。

罗田在洗菜，程父在一旁切菜，程叔叔在外抓鸡。

程父抬头看了眼罗田，奇怪的问了句：“怎么把泱泱支出去了？”

罗田洗菜的动作顿住，任由溅出来的水打湿了围裙，随后又低下头去洗菜，声音很淡：“有些话她在我不好说。”

看着罗田这严肃的模样，程父心里一个咯噔。

他也只能装作不知，开口问了句：“说什么？”

罗田把洗好的菜装在篮子里，边忙活边开口：“我不想泱泱回去了。”

平淡得像是在叙述今晚吃什么一样。

菜板的声音停下，程父不理解的皱着眉看向罗田，“咱们做了多久的心里建设才决定把她迁回段家，都和她段爸爸商量好了，你现在说不想让她回去了？！”

程父一激动，声音也就大了些，幸好厨房里只有夫妻两人。

罗田攥着围裙，隐忍的抬眸看了眼程父，心里的伤口好似再次裂开，眼眶泛红，“要是段家想让她回去，早就迁回去了！哪还等到现在？！”

想到这个，罗田的心一阵一阵抽疼，“高考那会儿，泱泱是异地高考，别人能享受到的福利她一样都没有！”

越说声音越高，门外的程叔叔程婶婶听到，朝着过来帮忙的其他兄弟笑笑，连忙关上门，把声音隔绝在里。

“咱们农村人都知道的事他们难道还不知道吗？！人家就是不想！要不是你给段书记打电话，人家压根不会考虑这事！”

想到早晨看到的程蕴，她心都快碎了。

母女连心，她自己的孩子她懂，要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都不会回这一趟家！

“要是他们真想把泱泱认回去，他们怎么可能再生一个？！”

罗田越说只觉得越心疼。

“你决定好了你就自己去段家给他们当儿子！”

程父被她这话哽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吵架声停下来，厨房里安静下来，院子外远远传来糖糖的嬉笑声。

夫妻俩背过身，各做各的事，罗田抬起胳膊擦了擦眼泪。

缓了一会儿，罗田才缓和的语气，开口道：“泱泱刚满月的时候就来到我们身边，那会儿她那么小，咱们那时候那么穷，省着钱去给她买奶粉，一口一口喂大的……”

越说越哽咽甚至失声。

“要不是泱泱，我那年就死了，你现在说把她送回去，无异于就是把我的心挖开。”

流水哗哗冲在她的手上，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

程父沉默的转过身，想起那年的家里，至今还是觉得浑身很冷。

疯了的罗田，生病的程宇，全家就只剩下他扛着。

直到他从一个远房亲戚手里抱过刚满月的程蕴。

那会儿政策很严，这孩子找不到寄养人家，想着要是还找不到愿意收养的家庭就打算放福利院门口。

白白嫩嫩的孩子，见人也不哭，好奇的盯着他看。

这孩子生在立春的夜里，本应恰似春光明媚，但却跟着婆子蹉跎月余。

只那一个拥抱，他决定把那襁褓里的婴孩带回了家。

给她取名程蕴，小名泱泱。

长溪环河，水绕中央，因而为泱。

……

程父也不再说，但还是松了口。

不想继续这么沉重的话题，只能干巴巴的说到别处。

“小池和泱泱真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