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完,李英子和江田产终于意识到这事不是他们推脱就能过去的了,他们看着江承祖,无声地在问道,黄家业说的是不是真的?江承祖脸色灰败地点了点头。江田产这下不敢再跟黄家人兜圈子,把他们给惹急了,他抓住黄家业的手,祈求说道:“黄主任我们家现在是一分钱都掏不出来,连吃饭都成问题了,真的不骗你。你说这么办,我们都听你的,千万不要报警。”黄家业黑着脸把他的手一把甩开,拧着眉头说道:“那好,你跟我到村委会做个公证,写个欠条,总共欠我们家四千一百块钱,以后用江承祖每个月的工资还钱。”其实黄家业心里是想要用江承祖的那份工资来抵钱的,但国家出了相关的规定,为了避免浑水摸鱼,毕业分配的工作不能让其他人顶替,黄家业也只能算了。李英子一阵天旋地转,人都要发疯了,她扯着一把破嗓子,嘶哑说道:“四千一百块钱!你们怎么去抢啊!那些嫁妆哪里用得了这么多钱!”许秀莲可不会让江家赖账,她拍了一下自己的小包说道:“嫁妆的发票我都有,你要是不信,可以让村里的会计算一算。”有凭有据,可容不得江家人抵赖,一行人到了村委会,先核对了一下发票的数目,证明黄家人说的是真的,钱数人家一分没有说多,也一分没有说少。江承祖在心里一算,家里欠下别人的钱,他要不吃不喝六年才能还的清,还要养起整个家,供江承耀上学,那就不止六年了。和黄家结下梁子了,无论他在怎么拿好话哄黄燕芳,他这辈子也就那样了,升职无望,一辈子拿着五十二块钱的工资。江承祖可不满意一辈子只做一个小小的百货商店办事员,最让他难受的是,工作的工资他也拿不到手。江承祖脑筋直转,百货商店的工作不要也罢,报纸广播上不是吹捧什么万元户嘛,那些没文化的大老粗都能赚到一万块钱,他就不信自己赚不到,他可以像他们那样自己倒腾赚大钱。江承祖心里打着鬼主意,到写欠条签字摁手印的时候,他躲在江田产和李英子后面,想让江田产或者李英子来。江田产也想让李英子来,他跟江承祖学到了一招,谁签的字谁还钱,哪怕闹到派出所去,公安拿他也没有办法。他心里都想好了,等李英子签字摁手印后,他立马就把李英子给休了,这样这笔账就跟他江家没关系了,让李英子这个婆娘自己还去,即使还不起,也不会连累两个儿子的前程。但天不遂人愿,江田产没办法直接开口忽悠李英子,江承祖也躲不过去,黄家业能坐上主任的位置,自然是有几把刷子。他直接指名道姓,让江承祖签字摁手印。要是江承耀在,全程观看了自家人的把戏,心里不知道做何感想,不知道他会不会也把这一招学了去。不过事后江承耀不可能不从别处听说这些细节,他心里会不会有想法呢,想要跳出江家这个泥潭,让江承祖一个人填这个大坑?众目睽睽之下,江承祖避不过去,满心绝望地在欠条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摁了红印。见此,江田产和李英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都松了口气,他们胡乱想着,他们还有有一份好工作的大儿子可以依靠,过个几年,把账上欠的钱还清了,他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拿着具有法律效应的欠条,黄家人浩浩荡荡地走了。江承祖浑身发冷,仿佛一座泰山压在他头上,他呼吸困难,眼睛直直地麻木往家里走去。进了家门,一直安静的他看见了一地的破破烂烂,突然发了疯,眼睛红得滴血,满院子乱跑把脚下的捡起来,狠狠往地上砸。李英子和江田产顿时慌了神,连忙去抱住他,江承祖无力地蹲了下来,捂着脸嚎啕大哭。黄家人回到了县里,却没有马上回到家属院里。早在几年前,黄家业和许秀莲就替黄燕芳找好对象的人选。那户人家姓林,夫妻两个是县医院的清洁工,虽然也称得上是城里双职工家庭,但家里孩子多,家里的两个老人身体也不健康要一直吃药,负担很重,比乡下农家的日子还要过的不如。黄家业和许秀莲看中他们家的二儿子,想要招他做上门女婿,黄燕芳和江承祖的私相授受没有败露之前,许秀莲跟他们透露了一下自己的意思,他们欢天喜地地立马答应了下来,以为自己家要时来运转,以后的日子能轻松不少了。谁知道没过多久,他们就听了黄燕芳和江承祖的婚事,林家人心里失望至极,但也不敢找许秀莲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