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的心。曾经也有过短暂的温暖,但最终,还是化为一片冰冷。他抬起头,望向远处苍茫的雪山,眼神空洞而平静,没有任何波澜。或许,他会在这座不知名的雪山里,找一个安静的角落,搭建一间简陋的木屋,了此残生。或许,他会一直这样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都无所谓了。重要的是,他终于自由了。自由地,远离了那个让他伤痕累累的过往。自由地,成为了一个没有“青屿柏”身份的、孤独的旅人。风雪,依旧在无声地飘落。覆盖了他的足迹,也覆盖了他的过往。寒峰的雪,和这座陌生雪山的雪,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冰冷,一样的苍茫,一样的……能将一切痕迹,彻底掩埋。只是,有些伤痕,即使被大雪覆盖,即使被岁月遗忘,也会永远刻在神魂深处,成为无法磨灭的印记。龙牧宪在寒峰的枯守,才刚刚开始。青屿柏的孤独旅途,也才刚刚启程。他们的人生,就像这两片永不相交的雪花,在各自的风雪中,走向了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孤寂的归途。没有重逢,没有和解,只有无尽的、冰冷的余烬,在岁月的风中,缓缓熄灭。风雪归寂(大结局)(一)不知是第几场雪了。青屿柏站在崖边,望着远处翻涌的云海。雪花落在他的发间、肩头,积了薄薄一层,他却浑然不觉,仿佛早已与这片雪山融为一体。这里是极北之地的一座无名雪山,人迹罕至,终年积雪,连飞鸟都极少掠过。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很多年。多年前,他离开寒峰,一路向北,没有目的地,只是想离那个充满伤痛的地方越远越好。走到这里时,他停下了脚步。或许是因为这里的风雪和寒峰有些相似,又或许是因为这里的寂静,能让他那颗早已疲惫不堪的心,得到一丝喘息。他亲手搭建了这间简陋的木屋。木屋不大,只有一间,里面陈设简单:一张木板床,一张粗糙的木桌,两把椅子,还有一个用来取暖的炭盆。墙角堆着一些干燥的柴火,窗台上放着几盆生命力顽强的药草——那是他闲来无事种下的,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或许只是为了打发这漫长而孤寂的时光。他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素色长袍,料子普通,却很干净。多年的风霜,在他脸上刻下了淡淡的痕迹,让他原本温润的面容,多了几分沧桑和疏离。但他的眼神,却依旧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不起丝毫波澜。他的身体,在幽冥魂莲的滋养和这些年的静养下,已经基本恢复。甚至,他还重新修炼了一些基础的吐纳之法,足以抵御这里的严寒,也足以让他平静地活下去。只是,那神魂深处的伤痕,却如同附骨之疽,永远地留在了那里。偶尔,在夜深人静,风雪呼啸之时,他还是会梦到一些模糊的片段。梦里有寒狱的冰冷,有绝渊的血色,有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还有……一个跪在雪地里,哭得像个孩子的身影。但醒来后,心中不会有任何波澜。恨吗?或许吧。但那恨意,早已在岁月的冲刷下,变得麻木而迟钝,像一块沉在水底的石头,不会再轻易泛起涟漪。爱吗?曾经,或许有过。但那份爱,早已在一次次的伤害和背叛中,被消磨殆尽,化为灰烬。如今,他的心里,只剩下一片空旷的荒原,和无尽的寒冷。他转过身,走回木屋。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暖意扑面而来——炭盆里的火还没有熄,散发着微弱的光和热。他走到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一个陶碗。碗里是一些清粥,是他今天的早餐。他吃得很慢,很安静,咀嚼的动作机械而规律,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不得不完成的任务。吃完粥,他拿起墙角的一把小锄头,准备去屋后看看他种下的药草。那是他每天为数不多的活动之一。药草种在木屋后面的一小块背风的地方,用木栏围了起来,防止被风雪侵袭。他仔细地查看每一株药草的长势,清除杂草,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照料一件稀世珍宝。这些药草,是他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它们不会说话,不会背叛,不会伤害,只要你付出时间和精力,它们就会默默地生长,给予你回报。就像……曾经的他。只是,他付出的,最终只换来一身伤痕。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很淡,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打理完药草,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风雪又开始大了起来,拍打着木屋的门板,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谁在低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