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是那样坚定。双臂结结实实的，就像没有感觉的木头人一样，保持着动作，一丝不苟地看完了信，自始至终脸上都没有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看完之后，他不由分说地抱住莫小芹，紧紧地抱着。两人都没有说话。莫小芹觉得自己快窒息了。他抱得那样紧，那样用力，就好像，在用身体表达着什么一样。像有一股电流，从身上游走了一圈，让人忍不住连鸡皮疙瘩都站立了起来。莫小芹的身体僵硬，趁着郑路篱放开手的一刹那，抢过了情书，狠下心来，揉成了一团，丢到了旁边的小水池里。“小芹，你做什么！”郑路篱立刻跑到池塘边，趴下身子，全然不顾地上全是泥土，而整洁的衣衫立刻满是污垢。信纸在水上漂浮着，揉成团的形状慢慢散落开来。郑路篱好不容易够着了一个角，费力地将它捞了上来。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郑路篱心疼地用袖子不断地擦拭着，放在怀里捂着，想让它快点干起来。“郑路篱，你干什么呀！”莫小芹看着他那副狼狈而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就怒火中烧，又一次地想要去夺过情书，好将它撕成碎片。但是郑路篱却把它放进了自己的胸口，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本正经地回答：“既然是给我的，我才是它的主人。它的生死，由我来决定。”他抓着莫小芹的双手，牢牢地放在身后，再一点点地逼近她，眼神凌厉而坚定：“莫小芹，五年前你抛下我，头也不回地走了。五年后，你再也别想轻易地逃出我的手掌心！”郑路篱将莫小芹的身体拉向自己，在她的额头上深深地印上一吻。他的动作温柔极了，也轻极了，怕弄疼了她。“郑路篱，你才是变化多端的孙悟空呢，一下子打我，一下子抱我，现在又亲我！你！你……把我当什么呀！”莫小芹的左脸还有些麻呢，脑子都还转不过来，就觉得一下子发生了好多事情。“还有！”看到自己米白色的线衣上面立刻沾上了脏兮兮的泥土，她额头上的更是渗出了一丝冷汗，“郑路篱，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今天已经挑战了太多次我的底线了！”莫小芹抓狂地握着拳头，大声地咒骂着。她的分贝很大，吸引了好多人的注意，同时也吸引了她自己的注意。是有多久，没有像泼妇一样，对着一个人发脾气了呢？又是有隔了多久，没有这样一个人，可以让自己这样生气，这样抓狂，恨不得将他揉碎了，吃掉了一样可恶，但因为可以看着他，可以听着他说话，心里又觉得那样欣喜？莫小芹突然就安静了。眨巴着眼睛，望着正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的路篱。他站在离自己1米远的地方。虽然隔了五年，他还是留着微微蜷曲的头发，有些偏黄的发质。他还是戴着跟自己镜框一样的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睛，眼波流转，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他的肩膀似乎更加宽阔了，人也显得高大了许多。尽管衣服脏脏的，却也掩盖不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成熟味道。“莫小芹，你是我认识的莫小芹，是吧？”郑路篱向前走了一步，笑意吟吟。“郑路篱，你也是我认识的那个郑路篱，是不是？”莫小芹也上前走了一步，微笑着扭过了头。这样的对白，太腻歪了。太久没有说，实在陌生极了，也尴尬极了。“是，一直都是。”郑路篱先回答了。他拉住了莫小芹的手，紧紧地。反手，回握。莫小芹笑了。五年的错过，一封情书，一个拥抱，一个亲吻，就简单地消弭了。仿佛冥冥之中，就是有一根线，在牵引着两人重新走到一起，完成曾经还来不及完成的事情。“那封情书什么时候写的？”晚上，郑路篱带着莫小芹去吃了台湾石板饭，送她回家的时候问道。“正式分手之前。”莫小芹假装随意地回答。“为什么说分手？为什么写了情书还不给我看？”“为了等今天，再次遇到你，再次爱上你！”莫小芹一勾手，搂住了郑路篱的脖子。抬起脚跟，给了他一个深情的吻。过去的一切，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只要此刻在一起，就足够了。085青涩年华里的懵懂少年和郑路篱分开之后，莫小芹在门口又坐了一会儿，望着外面星光闪闪的夜空，她咧开嘴，傻乎乎地笑了。不一会儿，郑路篱的短信就过来了，就像当初他们热恋的时期一样，手机又成了他们牵线搭桥的红娘，走到哪里，都让他们知道对方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