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雨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发过你新家阳台照片嘛,我朋友正好住你们小区,说你那栋楼有个男的今天早上买两份早餐送上楼,还长得挺帅。”“……你朋友信息太灵通了。”裴雨顿了顿,“但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情况。”aber笑得一脸“你别解释我懂我懂”,也不再追问,转而换了个轻松的语气,“不过说真的,我最近一直想搬家。你那边环境怎么样?”“挺好的,清净,配套也方便。”裴雨简单介绍了几句,刚说到一半,电脑右下角跳出日程提醒,她得去楼上会议室参加预备会了。“我得走啦。”她抓起会议本和笔记本,“晚上回来再聊。”走出办公区,进了电梯,裴雨才慢慢松口气。早上那点甜丝丝的心情,被会议节奏一冲,倒也不至于退却,只是收敛进了骨子里。但那份好情绪是藏不住的,就像气泡水再怎么装进密封瓶,也总会透出几分清爽味。她一边走进会议室,一边想着晚上要不要回去早一点,看看宋行舟说的“那家饺子店”到底是什么味道。想着想着,就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十字路口第二天下午,裴雨今天下班比平时早了一点。五点五十刚过,她就整理好东西收拾包出了办公楼。六月的天光拖得长长的,天边像是用牛奶兑过的汽水,云朵很轻,风也很轻,一切都轻得像她此刻的心情——温吞、缓慢,带点不动声色的甜。昨晚那顿饺子,她确实吃得比预期中还满意。那家小馆子离小区很近,但她搬来之前完全没注意到。店铺外观很普通,但味道出奇地正宗,像是她小时候跟父母回兰州过年的时候,在七里河街边吃的那种手擀饺子,面皮厚实,馅料重味,带点家常的咸香。更妙的是,那天宋行舟点的居然正是她最爱的芹菜猪肉馅。“我也就试试运气。”他当时低头拆筷子,漫不经心地说,“没想到你真喜欢。”她听了笑,没回嘴,但心里其实已经甜得不像话。然后两人就在那问有些陈旧但干净的小店里吃了一顿踏实的晚餐。离开时她还打包了一份酸辣汤,说是第二天当午饭配饭菜。宋行舟提着汤,轻声问她:“明天还想吃这个的话,我可以中午再来一趟,送你单位去也行。”她当时摇头,说太折腾了,你也得上班。但那句“你也得上班”说出口之后才忽然想起——她根本不知道宋行舟的工作究竟是什么样的。他说过在电厂做运行的,但她对那行业了解有限,只知道那大概是个班次轮换、需要随叫随到、但节奏比白领世界更规律的系统岗位。她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那么容易对这个人的生活生出好奇。不过她那点小小的好奇和甜意,在到家不到十分钟之后,就被一通电话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手机铃声响的时候,她刚进厨房,把打包的酸辣汤倒进碗里,打算热热看今天还能不能喝得惯。结果手机嗡嗡地一震,来电显示是“妈”。她手上没停,擦了擦指尖的汤渍接起电话,语气还算温和:“妈,咋了?”“你最近是不是有点闲了?”电话那头是她妈一贯带着些理直气壮的关心语调,“听说你搬了新家?一个人住还是合租?”“一个人。”裴雨有些警觉,“你这消息渠道真快。”“你刘姨说的啊。”她妈像是理所当然,“她女儿不是在魔都念研究生嘛,昨天回家说住在你住的那一片,我们就聊起来了。”裴雨头皮发紧。她妈这“刘姨女儿”网络,是她从小到大最怕的一种社交手段。永远不知道哪条信息是从哪里流出去,又在什么时候落到了她妈的耳朵里。“所以你给我打电话,是因为这个?”“不完全是。”她妈话音一转,语气忽然带了点神秘,“主要是给你介绍个人。”“啊?”裴雨手一抖,汤勺在碗边磕出清脆的一声。“是你张姨推荐的,她老同学的儿子,姓周,叫周昱阳。”她妈一口气说了出来,“兰州人,和你一样在魔都工作,是个很正经的投行男孩,现在在希曼资本做项目经理。”“……妈,我不是说了我最近没打算相亲么。”“你哪回说了不都一样。”她妈语气不以为然,“他条件挺好的,比你大两岁,听说长得也周正,人也规矩,不是你最讨厌的那种‘油腻男’。”裴雨用肩夹着手机,把酸辣汤塞进微波炉里,语气尽力维持平稳:“可我根本就没想认识人。”“你不认识,怎么知道不合适?”她妈开始用她熟悉的、无法反驳的逻辑推进战线,“而且,我已经把你微信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