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繁几乎是畅通无阻地带着三人一路越过正堂,进了里屋。古青言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觉得直接这般闯男子寝屋不大好,但见甄青竹两人已经跟着木繁直挺挺闯了进去,还是跟在了后面。一进屋,酒臭气扑鼻而来,熏得古青言有些反胃,捏了个诀封住鼻腔,这才好些。转头看见甄青竹和张辞晚也嫌弃地捂着鼻子,而木繁早有预判,在进门前就用布巾捂住了口鼻。木流醉醺醺地倒在酒坛堆里,就古青言几人去见木繁的这片刻功夫,他又喝了好几坛酒。木泥在一边着急地拽他,却怎么也拽不起来。见木繁已经进来,只好放弃替自家主子挣扎,恭恭敬敬向木繁行了个礼。“木流。”木繁叫他,声音没什么起伏。听见木繁的声音,木流把脑袋从酒坛子中拔出来,迷迷糊糊地看向她,好半天才看清楚人。他吓得一激灵,好似看见了什么恶鬼,“噌”地从地上爬起来,又差点摔倒,被木泥扶着才堪堪站稳。他晃了晃头,眼神清明几分,朝木繁走来:“你不待在自己院子里跟你的宝贝玉郎厮混,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古青言三人瞪大眼睛看向木繁,随即眼中不约而同地露出钦佩。木流完好的那一边脸迅速红肿起来。这一掌也是带着灵力打的。木繁对比了一下木流另一边脸上的巴掌印,觉得自己的掌力还是远远比不上玎姐姐。嗯,还是得勤加练习。“啪”,她又补了一下,这才满意地笑了:“不错,这样才对称。”木流本就醉得不轻,两掌下来更是被打懵了,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木泥赶紧上去护住自己主子。“繁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木泥看了一眼旁边的甄青竹三人,“你怎么能为了几个外人这么打族长呢?”木繁没有理会这个狗腿子,捏起木流的下巴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说实话,其实我对你是没有任何怨气的。你有你的心头好,我有我的枕边人,公平得很。”话锋一转。“但今日我赏你这两巴掌,那都是替玎姐姐打的。人家不愿意你了,你还纠缠不休已经是无耻之极,如今竟还欺负到小辈头上!”“你看看你如今,哪里有半点一族之长的样子?你对得起先族长的在天之灵吗?”听到先族长,一直浑浑噩噩的木流却突然红了眼眶,挣脱木繁的钳制和木泥的搀扶,大吼道:“若不是为了对得起他,我现在已经跟玎儿远走高飞了!”木流踉跄几步:“你以为我想做这个族长吗?大椿族的寿命何其漫长,若不是父亲死在了战场上,他就可以千年百年地坐在这个族长之位上。他可以有很多新的孩子,新的继承人。”“我就可以跟玎儿远走高飞了”木流崩溃地蹲下来。木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并不同情:“之前那么多年,你早干什么去了?跟我订婚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木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地说着:“我当时已经准备去找玎儿了。我自愿放弃少主人的身份,跟她远走高飞,从此浪迹天涯,我们就可以长相厮守,白头到老。我再也不是大椿族人。”“可是,可是他们突然告诉我。”木流泣不成声,“突然告诉我说,父亲战死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继承族长之位的,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赶到边境战场的。”“我不想做这个族长,我真的不想”他把头埋在臂膀里,就好像小时候父亲抱住他那样。木繁却残忍地将他拉出麻痹自己的虚幻梦网中,拎着他的领子迫使他站起来:“你自幼,锦衣玉食,受着整个大椿族,甚至是木族,植妖族的供养。是千千万万个植妖族子民,才让你无忧无虑,长到如今这个地步,有如今这一身的修为。”“无论先族长在或不在,你都必须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你没有资格逃避。”“没有人能为所欲为,得偿所愿。没有人。”“我也一样。”木繁淡淡地说完最后一句,将木流重新扔回地上,转身离去。“我会依照先族长的遗命,跟你孕育一个新的继承人,他会是我大椿族新的族长。”“而你,太不堪了。”见木繁走了,甄青竹和张辞晚也跟着跑出去。古青言看着蜷缩在地上的木流,帮木泥一起把他扶起来。看着他颓唐的样子,她本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想了想还是多说了一句:“你本也是战争的受害者。”“你的剑尖应该指向挑起祸事的人,而不是在这里做一些无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