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人来无影去无踪,始终戴着一张白色面具,也从未向任何人说过他的姓名来历,无人知道他来自哪里,也没人知道他会去哪里。若不是两人身形与功法相差太大,他们还以为那就是大师兄呢。可惜,白召沉偶然有次机会见过他,那人并不是他们的大师兄。大师兄与南师妹目前仍处于失踪状态,生死不明。他轻声安慰:“别担心,或许他们受了重伤一直在养伤,再过段时间,说不定就见到他们了。”宋知安靠在墙上喃喃自语:“我保证,要是南丫头平安回来了,我一定再也不跟她拌嘴了,也不会再跟她抢菜,她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我都带她去”“前些天林升还问我有没有她的消息呢,唉南丫头呀南丫头,你要再不回来,你的女儿l可就要成孤儿l了,没人要了都,可别想我们帮你照顾”她蹲在一旁碎碎念,柳时微伸手拦住她,两人靠在一起,忽然就安静了,谁都没有再说话。陈宸沉是后来到的,他十万火急跑来,脸上神情异常凝重:“不好了。”白召沉心里无由咯噔一下:“出什么事了?是鬼蜮又打过来了吗?我们即刻出发!”他抬脚就要走,陈宸沉却摇头道:“不,是守护灵栖城的法阵要坚持不住了。”或许旁人只道法阵就像是个结界,只是用来防御外界攻击的,但仙宫在灵栖城设下的法阵却是维持其运转的。法阵一旦坚持不住,整个灵栖城就会彻底失去庇佑,从空中坠落。灵栖城里虽有不少逃亡出去的人,但留下的仍有上万人,其中凡人占大多数,整个城池一旦坠落,他们不敢想象,要发生何等惨烈的事。白召沉不禁发问:“仙宫好歹有几个修为灵力高的,仙宫宫主还有那么多长老,怎么可能会坚持不住?!”他脑海中忽地想到一个可能,不可思议地抬头,“难道丑樊湃是想”陈宸沉未等他说出那个原因,他微微点头,面上皆是无奈:“整个仙界,就属仙宫蒙难最重,我猜想,他早有此想法。”“但是城里还有上万人,那么多人命,他们掌权者真的就不管了吗?”白召沉大吼着,眼中布满血丝,几乎要失去理智。说弃城就弃城,身为掌权者灾难一来只想跑路,弃这么多人与不顾,他们有何脸面坐在那个位置上?陈宸沉长叹一声:“我们能力有限,维持这么庞大的护城阵法运转显然不可能,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转移百姓到安全地方,至于其他的,之后再做打算吧。”但一下子转移上万人何止是口头说说那么简单?如此庞大的人群,就算放在之前四海昌明时的仙界都尚有困难,更何况如今这世道?白召沉捏捏眉心:“法阵还能坚持多久?”陈宸沉皱眉道:“多则半月,少则四五天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城里应是有人消息灵通,知道了仙宫打算弃城独自逃跑的事,便告诉了身边人,这件事也很快传播开来。一时间,哭声骂声震天,城内多是普通老百姓,世世代代在此生活,仙宫在他们心中的地位神圣非常。在他们眼中,仙宫好似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大树,只要有仙宫在,不管什么样的鬼怪现世他们都不怕,可如今却有人说仙宫要弃城,要放弃他们所有人。当今的情形他们也都了解,只是一直不敢相信那棵一直庇护他们的大树有一天会抛下他们独自逃命。人性难测,尤其是在灾厄面前,如水流般的人群自发组成一团前去仙宫打算讨个说法。却有多人被守门的仙宫弟子施法打伤,更有甚者,一命呜呼。“救命啊!杀人了!”“仙宫人杀人了!”勾簿判官,人间正义。在灵栖城,仙宫二字从来都带着一层温润的光晕,像是浸在晨露里的星辰,被百姓们高高奉在神坛。街头巷尾,只要提起仙宫之人,就算是牙牙学语的孩童,也会停下嬉闹,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向云端——那是仙宫的方向,是他们从小听到大的“守护之地”。老人们总爱坐在榕树下,摇着蒲扇讲那些久远的故事,譬如仙人踏浪而行,以仙法筑起堤坝,护住半个城池,又譬如白衣仙者踏遍街巷,救助疾苦,驱散妖魔……这些故事被一遍遍打磨,添上几分敬畏、几分感激,成立刻在灵栖城百姓骨血里的信仰。可这份信仰,却在大难来临之时彻底崩塌,先前对仙宫有多么敬畏感激,如今就有多么痛恨。人心就是这样,你对一个人帮助的再多,只要有一天不再像往常那样帮助他,那么,那个人就会对你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