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霜难受地喘息着,她感觉自己在黑暗和痛苦中拉锯,身体上的剧痛想将她疼醒,可虚弱的意识在迫使她陷入沉睡,她一直在疼醒和疼晕之间辗转。
忽然孟霜感觉有圆滚滚的东西进了她口中,融化后像一捧温水般安抚伤处,磨人的疼痛立刻就消失殆尽。
这是什么,是仙丹吗?
她真的得救了吧,果真是位善良的仙君啊,应该也会很好骗吧。
孟霜迷迷糊糊想着,很快深深陷入睡眠,这一次没有奇怪的梦境,也没有灼人的疼痛,她睡得很沉很安心。
再次醒来,已经是次日清晨,入眼是朴素的青色帘幔,她正躺在床上,对面的墙上挂了一幅醒目的太极图,连不远处的木桌都是八卦阵的模样。
这里是道观,青岩观。
她已经被隐居此处的仙君救了。
这时,房门被推开,孟霜感激地看过去:多谢真人救命之恩,孟霜感激不尽。
白天的仙君更加俊美,头戴冠玉,一身道袍更衬得仙风道骨,无暇如玉的面庞连孟霜都自愧不如,淡褐色的眼睛剔透得有些空洞,像是能将世间万物都看透,又像是世间一切都入不了那双眼,薄唇微抿渗着些许冷意,孟霜心头忽地一跳,喉咙发紧。
仙君正微微侧身,有礼却疏离:举手之劳,床头有一套衣裳,你且换上。
孟霜目光落在那衣服上,是白色的,和以往的她格格不入,但现在…
…
她不就适合白色吗?
她现在要的不是维护娇贵和张扬,而是抓住仙君心软这一点,继续示弱,留在青岩观,甚至骗走仙君的情劫。
真人,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孟霜目露哀求:我可以留下吗?
她说着祈求的话,手指却紧揪着脏破的衣裙,努力挺直了脊背,下意识竖起尖刺流露着天生的傲气。
可就是这样更让人心生怜惜。
既是情劫,她不说秦焰也会将她留下,他等了数万年,也卡了数万年。
但秦焰忽然对这凡女心生好奇,问道:若是不可呢?
也就这一瞬,孟霜竖起的尖刺塌了,她控制不住的流露出悲伤,也露出自己真实的,脆弱的一面。
她无助的双眼仿佛在说,张扬是假的娇纵也是假的,真实的她怕疼怕苦,怕受伤所以喜欢穿红衣来装作顽强,她也会绝望啊…
…
她也曾是幻想鲜花和爱情的少女,会哭会闹,会被人捧在手心里。
这是秦焰中孟霜眼中读出的想法,这是一个看似骄傲,实则弱小无助的凡人女子。
孟霜茫然地说着:我无处可去,下山便是死路一条,我本是山下孟家十八年前抱错的小姐,十六岁那年,真正的孟家小姐回来后,那个家就再也容不下我,昨晚追杀我的人是母亲派来的,连我的未婚夫也想置我于死地,十六岁定的亲事拖了两年。
眼泪不自觉从脸侧滑落:我并不爱他,也并非想赖在孟家,只是有些不甘心啊,我用两年的时间去挽留,到头来却是众叛亲离身败名裂,所有人都想我死,想让我这个污点消失,十余年的感情竟一文不值。
孟霜眼里满是迷茫和哀痛:真人,我真的错了吗?
她抬起头,直直对上秦焰那双清凌凌的,能看透一切的双眼。
要是当初可以选就好了,若我从未见过花园,也会甘愿…
…
当野地里的小草啊,可我什么都选择不了。
终究抵不过内心的痛楚,孟霜蜷缩起双腿,痛苦的将自己埋到膝盖里,低低的哭泣声断断续续。
秦焰能感知到她所言皆是事实,是命运让她长满了刺,但这就是命运。
在命运面前,带刺的外壳还是碎开了,这就是迟来了数万年的情劫?
秦焰突然有些后悔刚才突如其来的好奇心。
他常年修炼和征战四方,若非困于情劫也不会下界,他见过最多的女子是魔族的妖女和征战的仙子,好似从登上仙界,就再没见过像这样…
…
复杂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