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某人未归家,睡不踏实。”白羽笙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凌伊玦一把扯下白绫眼罩,有些困顿地坐在床边,蹬了鞋袜回应道:“反正你也是睡在树上的,与我归不归家,又有何干系。”
白羽笙凤眸星亮:“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也睡在床榻上?”
“想得美。”
凌伊玦往床上一躺,掀了薄被一盖,简直视白羽笙为无物一般。
可她又顷刻直起身来,下了床,从床底抽出一个斑驳褪皮的木箱,打开木箱一顿翻找。
“没有……”她喃喃自语道,“这下可怎么办……”
“没有什么?”白羽笙并未离开,听到凌伊玦的自言自语,忍不住开口问道。
凌伊玦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尴尬,“没什么,就是一些旧物。”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生怕被白羽笙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睡你的去吧。”凌伊玦重新把木箱推回床底,又躺回床榻上。
等她听到轻微的关门声响起,心中才为明日的邀约犯了难:自己向来习惯了素面朝天,竟从没有买过胭脂水粉来捯饬捯饬自己,也没有一件像样的衣裳。
她想起往日在街上见过的那些衣香鬓影香脂艳抹的贵家小姐们,那才应该是宁燊会入眼的模样吧。
左思右想,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窗外树梢上,那只微蓝的眼睛目光似柔和的月光,落在凌伊玦清丽的面庞上。
翌日,凌伊玦天还未破晓就急急起了床,翻箱倒柜地寻了一件看上去比较新的靛蓝短衫。
除此之外,她别无他法,只能尽量将自己打理得干净整洁一些。
天微亮,凌伊玦站在辛闵山后山的冷崖瀑布旁,看着水潭中自己的倒影,只觉得有些拘谨和生疏。她试着摆了几个姿势,却怎么也模仿不出那些贵家小姐们的婀娜多姿。
“凌姑娘。”身后响起了宁燊的声音。
凌伊玦转过身,看到宁燊正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己,心腔不免有些小鹿乱撞,“宁公子,你来了。”
宁燊淡道,“凌姑娘很准时。”说罢,他转身兀自走到一棵松树下盘腿而坐,屏气凝神修炼起慧力来。
凌伊玦本想开口问问宁燊对昨日夜宴上的事有如何看法,但见他一副心无旁骛的模样,不好再打扰他,只寻了瀑布旁一块巨大光滑的圆石坐下修炼慧力。
凌伊玦全神贯注地感受着周围的气息流动,以及万物于广袤寰宇中发出的独特声响,逐渐沉浸在修炼之中。
远处的宁燊睁开一丝眼缝,看着圆石上闭眼修炼的凌伊玦,心中疑窦四起。
一个时辰过去,宁燊率先睁开眼睛,缓步走向凌伊玦,“凌姑娘,你的慧力修为有些特别。”
凌伊玦睁开眼睛,看向宁燊,“特别?”
宁燊点了点头,“你的慧力中似乎蕴含着一种特殊的力量。”
凌伊玦略一怔愣,她从未听人说过自己的慧力有何特殊之处。她不禁有些好奇,“特殊?什么特殊?”
宁燊沉吟片刻,“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你的慧力中似乎与常人有些不同。”
他似乎看出了凌伊玦的疑惑,“或许是我感觉错了,也可能只是因为你修炼的功法比较特殊。”
“对了,凌姑娘可是独居?”宁燊忽而想起什么,旋即转了话题问道。
“是,”凌伊玦颔首,“宁公子为何如此发问?”
“倒也没什么。”宁燊将手负于身后,“只是寻思着改日到府上拜访。”
凌伊玦一听,心弦一动,他这是何意?先是邀约我出来修炼,又说要到府上拜访?可往日的宁燊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如此变化之快让她不禁生出些许疑惑,但又不好直接问出口。
宁燊瞥见她心绪杂乱的模样,轻咳一声,开口解释道:“你莫要多想,你我如今一同拿到了金葫芦,改日便是并肩作战之人,况且你是试炼过关的唯一一名女子,又与我同门,我理应对你多加照拂。”
凌伊玦听他如此解释,心里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宁公子所言极是,师父也常说的,同门之间要相互照拂。”
但不知为何,她心中却生了几分失落,原来宁燊只不过出于同门情谊才愿意接近她的。
提到同门,宁燊想到一事:“对了,明县令说明铭是被狐妖所害,你当时也在场,可曾见过那狐妖的模样?”
凌伊玦眉心微动,“见到了,只是……”
“只是什么?”
凌伊玦咬唇,迟疑了片刻,“只是他行动极快,我未能看清他的容颜。”
宁燊如墨玉一般的眼瞳微动,他隐在袖笼中的手指一攥:“你竟连狐妖的容颜也没看清?”
他这一问明显带着几分责备,令凌伊玦有些慌乱,她不禁有些心虚,“当时情况紧急,我……我确实没有看清。”
宁燊的眉头紧皱,眼中闪过失望之色,“罢了,是我错怪了你。”
他收敛了情绪,轻叹一声,“也难怪你,毕竟修为还不足以应付灵力强大的妖兽。当年司天监高监正与狐妖一战,不过也只斩下狐妖的一尾。只是我实在想不通,为何师父竟将坤灵交于你。”
凌伊玦听出他话中暗藏几分讽刺之意,脸色微微一僵,心中有些不快。
宁燊似乎并未察觉她情绪的变化,只开口淡道:“既然如此,今日就此别过,改日再会。”说罢,便转身离去。
凌伊玦望着那抹远去的背影,一颗心浮浮沉沉的,她实在弄不明白宁燊到底是何意。
她甩了甩头,不打算深究其中缘由,因为想太多只会让自己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