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季眠总感觉周遭有一波接着一波的热浪朝自己涌来,她的后背湿了一片。随之而来的,是皮肤强烈的灼烧感,她疼得想尖叫,但嗓子就像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好疼,疼得就像是有小刀在刮她的皮肉,汗液渗出,如同皮开肉绽后淋漓的鲜血。季眠看见了自己的脸,在对谁喊着:“快跑。”姜欢最早发现了季眠的不对劲。她夜里起来上厕所,听见身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凑近一看,见季眠在不停颤抖着,嘴里还絮絮叨叨地念叨着什么。姜欢抬手一摸季眠的额头,心道:“坏了,在半山腰发烧,连个随行的医生都没有。”她赶忙拉开帐篷出去找人。陈砚舟很快带着向导来了。向导有备退烧药,让陈砚舟帮忙张开季眠的嘴,用水送服。陈砚舟扶起季眠,让她躺在自己怀里,一只手钳住她的下巴,用食指撬开她的牙关。姜欢见机把药塞进季眠嘴里,打开瓶盖,一点一点地喂水。季眠被呛得难受,狠狠咬了卡着她下巴的手一口,正好咬在虎口的位置。陈砚舟表情没什么变化,等季眠咽下后才松手。姜欢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问向导:“把药吃了就没事了吗?”向导摇头,“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就怕是高反,拖不得,这一晚上下来,人估计会……”他没说结果,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在打120呢?”姜欢提议。“可以是可以,但这里救护车上不来,急救队的人一上一下,很费时间。”向导愁眉不展,“其实最好是我送,但山上还有这一帮子人,我怕走了再出什么事。”“我送她下山。”陈砚舟当下就做出了决定。“可是陈总,您人生地不熟的,会更危险。”姜欢说出心底的担忧。“这条路我反复走了很多遍,不会有事。”季眠是被消毒水味呛醒的。病房里空无一人,她盯着天花板发了一阵呆,试图回忆自己怎么一觉醒来会出现在医院。可记忆还停留在睡前的场景,她毫无头绪。季眠坐起身子,除了脑袋晃着有些疼外,身体没有其他异样。“你醒啦。”病房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季眠闻声望去,是刘泽川。是他送自己来医院的?季眠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还不到十点,这个时间照理说上山的那群人还没走到盐湖群落。打乱了人家的出行计划,季眠心生愧疚,说:“不好意思啊,害得你连盐湖都没看成。”刘泽川把早餐放在一旁的桌上,将吸管插入豆浆,递到季眠手里,“害,多大点事儿啊。悄悄说,我就是因为太累了懒得继续往上爬,才陪你先下山的。”季眠知道刘泽川这么说是为了让她心里好受些,道了声谢。“就你一个人吗?”季眠喝了口豆浆,时不时看向门外。“是啊,”刘泽川点头,“现在就我一个。”季眠“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临近中午,刘泽川被一通电话叫走。季眠见人走远后,才松了口气。毕竟有刘泽川一大活人在身旁呆着,她躺着也不自在。护士查房时说季眠只是水土不服引起的发烧,退烧了就可以随时离开。季眠想着没必要占个床位,在病床头给刘泽川留了一张便签,去办理了出院手续。季眠在云尕人生地不熟的,除了酒店也无地可去。她打车到酒店时,正巧碰到星洲科技一行人从拉扎哈山回来。陈砚舟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的目光越过众人,与季眠交汇在一起。季眠站在原地,身侧的手握紧后又松开,还是没有上前。姜欢发现了季眠的存在,小跑到她身边,关心道:“你怎么不在医院呆着,身体怎么样了?”“好多了。”季眠被她搀着往酒店大堂走,途中经过陈砚舟,两人没有任何交流,“欢姐,盐湖好看吗?”“绝了我和你说。”提到这个,姜欢眼睛都亮了,从相册中找到几张照片,展示给季眠看。季眠看着照片中澄澈的蓝,发自内心地说:“好美。”“没去成是不是有点遗憾?”季眠点头,“不过留点遗憾也好,下次还能再来。”云尕之旅的第二程是哈吉古镇,住宿被安排在古镇里的一家客栈。季眠收拾好行李,推着行李箱下楼,在电梯口遇见了陈砚舟。季眠不知道她和陈砚舟之间的气氛为什么一夜之间变得怪了起来,但她也不能让两人就这么僵下去,主动向前走了几步。靠近陈砚舟时,她闻到一股特别淡的,薄荷香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