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哭声渐渐低了下去,但抽噎不止。闻知屿小心翼翼地偏头,看到了她红彤彤肿得像核桃的眼睛,和脸颊上刺目的指印。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不爽,难言的烦躁涌上心头。闻知屿感觉哪哪都得劲,只是用力摁着太阳穴,终于忍无可忍道:“能不能不哭了?”韩暑抬起头,呜的一声哭得更凶了,“我就想哭怎么了?关你什么事?!”闻知屿赶紧举起双手解释:“你一哭,我难受——哎哎!你去哪?”韩暑爬起来就走,腿迈得飞快,怒吼:“我去其他地方哭,不碍你的眼还不行吗?!”话音将落,她被人抓住了手腕,温热中有些粗粝的触感包裹而来,令她的手指不住蜷缩。眼泪依旧汹涌,韩暑觉得丢人,偏过脸去凶巴巴道:“松开!”闻知屿不松。他半垂着眼,面露无奈,“不是让你换个地方哭。我的意思是……不想你哭。”韩暑愣怔,“嗯?”“你一哭我难受。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别人,怎么能让你不哭……”韩暑竭力睁大肿胀的眼睛,“你是在关心我吗?”闻知屿揣兜,掩住不断蜷曲的手指,“是吧。”不知何时,抽噎也停了。韩暑吸了下鼻子,“谢谢你。”闻知屿磕巴了一下,“没、没关系。”两人于礁石上相对而立,飞溅的浪花映于眼底。女孩的裙摆飘起扫过西装裤,从裤腰处抽离的衬衫下把微拂,像是隐秘的回应。半晌,闻知屿说:“一会我请你——”“嗡嗡!”韩暑的手机响了。她看清来电人后立刻接起,向远处走去。女孩的声音被海风揉碎,听不清内容,却能感知到情绪。未说完的话吞回肚子里。闻知屿眼睁睁看着十米开外,韩暑哭了,笑了,最终平静下来。眼角眉梢的亲昵,刺痛了他的眼睛。老公。又是她那没眼色的老公。闻知屿关节捏得嘎嘣响。明明是他在她难过时陪在身边,明明是他哄好了她,现在这死丫的打电话是什么意思?明明她老公知道她心情不好来琼岛散心,父母都出现了,却连个影都没。隔空打个电话又算得了什么?突然,泪痕未干的韩暑笑了,捧腹大笑。她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她老公说了什么她就笑?为什么他说话她就不笑?闻知屿气疯了,狠狠咬住后槽牙,下定决心。他,一定、要赢过她那没眼色的老公!韩暑坐上车,系上安全带,用手指梳理乱七八糟的头发,又打开镜子擦了擦哭花的脸,车还没启动。偏头看,司机师傅正襟危坐一手举着手机,一手端放大腿面。“不走吗?”她疑惑。“稍等。”闻知屿清清嗓子后字正腔圆,“提问:当月球撞击地球时,用什么可以拦住它?”“……”韩暑无语但选择做答,“复仇者联盟?”闻知屿大手一挥,“错。正确答案:蓝月亮洗衣液。”韩暑:………空气都凝固了几秒。闻知屿仔细打量,见她兴致缺缺,又挥挥手道:“提问:为什么一个橙子从房间里退出来的时候变成了果汁?”“……因为这个房子叫榨汁机?”“错。因为橙这一退便是一杯汁。”韩暑:…………闻知屿又道:“提问:橙子出去遇到了蘑菇,然后它死了,为什么?”“……”韩暑扶额,“直接说答案吧。”“因为菌要橙死,橙不得不死。”韩暑:…………这人失心疯了?还是被夺舍了?“你在读什么冷笑话合集?”“你为什么不笑?”两人同时开口。韩暑转转眼珠,“你是在逗我笑吗?”“嗯。”闻知屿挫败地放下手机。他没有这个天赋。他不仅不会安慰人,连逗她笑都做不到,拿什么和她老公比?哎!韩暑前倾,面露审视,“嘶!你这么关心我?”闻知屿别过脸,颈侧随吞咽跳动的青筋清晰可见,“嗯,有点陌生的朋友。”韩暑面部表情抽了抽,“那朋友,你觉得冷笑话好笑吗?”闻知屿保守答:“还可以。”韩暑立刻问:“那你怎么不笑?”闻知屿提唇,上半张脸保持不动,“呵呵呵。”“噗!”韩暑一个没忍住破了功。“笑了。”闻知屿满意地点点头,打左转向启动,“上次你请我吃了后安粉,今天我请。”“谢谢朋友。”韩暑笑够之后,靠回椅背摸了摸肚子,着实有些饿的慌。原以为会去吃类似糟粕醋椰子鸡的食物,没曾想,闻知屿径直开进一家颇有名气的酒店地库,电梯直达顶层海景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