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入职宏信制造的消息，没瞒过蒋秋琳的耳朵。电话打过来时，蒋秋琳的声音带着嗔怪和浓浓的思念，“阿泽，你怎么跑去那种小厂子了？环境那么差，你的伤还没好利索呢！钱要是不够用，我马上给你打过去。”

周泽心里一暖，放软了声音哄道：“琳琳，别担心，我没事。就是找个清静地方待待，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大公司太扎眼，这里反而自在。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你看我都能自己走了。”

“骗人！那厂房破得都快塌了！”蒋秋琳不依不饶，“你缺什么就跟我说，不许委屈自己！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蒋秋琳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像只委屈的小猫，缠着周泽说了快半个钟头。从香江的天气问到滨海的吃食，事无巨细，最后又绕回到担心他的身体，反复叮嘱他千万别累着。

周泽靠在车后座，揉着眉心，嘴上却放得极软，一句句耐心哄着：“琳琳乖，我这边一切都好，就是个小厂子，不费什么神……嗯，知道，按时吃饭……你也是，别光顾着忙，等我这边理顺了就回去看你……我每天都会打给你的。”

好不容易安抚好蒋秋琳，挂断电话，周泽长长吐出一口气。热恋中的女人，真是累人，恨不得天天黏在身上。

略一沉吟，他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这次，他脸上的柔和瞬间收起，换上了一副带着些许歉然又不失沉稳的表情。

“张叔，是我，周泽。”

“阿泽？”电话那头正是张婧琪的父亲张烨。“你小子可算有信儿了！前段时间联系不上，可把我急坏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让张叔担心了，”周泽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坦诚，“不瞒您说，前阵子确实出了点意外，在医院躺了些日子，不方便联系。现在没事了，刚能活动，就赶紧给您打电话。”

“什么！？受伤了？严不严重，琪琪知不知道？我让她去照顾你？”张烨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没事，一切都好。”周泽说道：“张叔，您公司那笔借款的事，我一直记在心上。之前因为我的原因耽搁了，实在抱歉。现在我已经开始推动，流程很快就能走起来。”

张烨一听，好小子果然靠谱！语气顿时热络起来：“哎呀，阿泽你太客气了！人没事就好，借款的事不急，你身体要紧！不过……你现在在哪儿？方不方便见面细聊？”

“我正好在来深海的路上。”周泽顺势说道，“张叔您晚上方便吗？我去您公司拜访，咱们当面把细节敲定。”

“方便！当然方便！”张启明连声应下，“那我就在公司等你！”

“好，张叔，待会儿见。”

挂断和张启明的电话，周泽眼神恢复冷静，对前排的苗磊吩咐道：“阿磊，直接去深海，张烨家的公司。”

“明白，周哥。”苗磊应了一声，方向盘一打，宝马x5加速驶向通往深海的高速公路。

后面，四辆黑色路虎揽胜和一台防弹版埃尔法，始终保持着一个稳定的距离，紧紧跟随着。

“泽哥，阿明那边有消息了。”陈天纵的声音压得有点低，“强哥最近火气很大，为了一条新开的zousi线路，和江源帮的老拐差点在码头动手。阿明说，强哥放话要给老拐点颜色看看。”

周泽眼神一凝：“具体什么情况？”

“好像是强哥想独吞那条线，老拐不干，觉得地盘是他的，得分大头。北疆的巴图尔在旁边看热闹，没表态。”

“机会来了。”周泽嘴角勾起一丝冷意，“让阿明再加把火，不用捏造，就把强哥背后骂老拐‘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话，想办法传到老拐耳朵里。注意分寸，别把自己暴露了。”

“明白，泽哥，我这就去办。”

挂掉电话，周泽心情好了不少。滨海的浑水，越浑越好。他需要这边尽快乱起来，才能吸引某些人的注意，或者制造出他能利用的机会。

苗磊有些好奇，趁着现在只有他们两人，便问道：“周哥，您掺和江湖事做什么？这里头水深得很，而且很多帮派都碰了黄赌毒，像什么zousi、垄断、高利贷，这都太正常不过了。咱们不怕惹得一身骚？”

这也就是苗磊这种跟他出生入死的人问的话，换做其他人，哪怕陈天纵，周泽都不会说真话，“阿磊，我被卫安明带走的时候，那段空白期你就不好奇发生了什么吗？”

苗磊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周哥，您不方便说的，我一定不会问，更不会听。”

周泽笑了笑，“这就咱俩，没必要说这些，”他顿了顿，“为了救楚楚，我跟卫安明谈了一笔交易，他提出了很多条件，其中一条，便是整顿滨海黑道，让这些杂七杂八的帮派全部消失，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知道。”

苗磊听完，眉头拧成了疙瘩：“卫安明？他让清理滨海黑道？这……这唱的哪出啊？”

周泽揉了揉太阳穴，脸上也带着不解：“我也没想明白。但当时为了保命，也为了让他答应在李家护着楚楚，我只能先答应下来。不过现在看，这步棋未必是坏事。”

他看向窗外，声音压低了些：“卫安明想利用我当刀，我何尝不能反过来利用这个机会，把这些地头蛇收拾掉，顺便把真正有用的渠道攥在自己手里？”

苗磊恍然大悟：“周哥，你是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没错。”周泽点头，“只要他能护着楚楚安全，我可以帮他整顿黑道，但在这个过程中，谁该灭，谁该留，怎么留，得我们说了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只要将这群人控制在手里，再加上商业版图急速扩张，未来，我们未必不能跟李启轩硬碰硬。”

苗磊深吸一口气，感觉肩上的担子重了不少：“明白了，周哥。这事牵扯太大，得步步为营。”

“嗯。”周泽闭上眼，“所以滨海的江湖，必须乱起来。只有乱，我们才能插手，才能重新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