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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故人登门(1 / 1)

夜柔指尖还凝着施针时沾的清苦药香,直到小宝胸腔里翻涌的剑罡之力如退潮般平复,那口悬了许久的浊气终于吐出来,她悬着的心刚落下半寸,目光扫过身侧,骤然凝住——

风晨曦垂着眼,半边曾让宗门弟子暗叹“惊鸿入画”的娇颜上,还带着未散的恬静笑意。可另半边被玄色锦纱掩着的脸颊,却从纱帛与耳廓的缝隙里漏出几片焦黑瘢痕,连耳尖都缺了一小块,像被烈火烧过的白玉,突兀又刺目。

“师姐!”夜柔惊得声音发颤,伸手想碰那片锦纱,却被风晨曦轻轻按住手腕。

“无妨。”风晨曦抬眼,完好的半张脸笑意依旧清淡,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执拗,“你该记得,我从前总避着天机师父,是他最后那句话,让我动了拜师的心思。”

她从未对谁言说过心底那份隐秘的牵挂——对熊烈,她从不是刻意追逐,只是记得他在阳泉镇徒手挡下失控的马车,将她和父亲护在身后时臂膀的温度;记得乱石滩上他从一身污血里救活自己,庆州城门下他浴血厮杀仍要阻止庆王世子强娶自己,勾栏听曲那夜,他沉默陪她看了一整夜的星。还有鹿鸣书院后山心魔修罗场里,每一次都是生与死的羁绊,只要他在,便觉得周遭的风都安稳。这份心思浅淡如晨雾,抓不住,却足够让她将“熊烈”二字,悄悄刻进心底最软的地方。她说不好那是不是爱,或许是依赖,是想攥着不放的安稳,又或许,是跨越了前生几世的羁绊。

那日天机老人又拦在她身前,没了往日的絮絮劝说,只站在廊下,青灰道袍被风扫得微动,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我知你心里记挂着一个人。若你肯拜我为师,我便传你天机术——这世间,唯有此术,能帮他渡那最终的生死劫。”

风晨曦僵在原地,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她所有的犹豫。她从前拒拜师,是怕天机术窥天的代价,怕折寿损运的苦楚;可此刻,“能帮熊烈渡生死劫”这几个字,压过了所有惧意。她望着老人深邃的眼睛,几乎没有思索,便屈膝行了拜师礼。

后来东海大潮汐里,老人传术时遭天罚雷火,她为护术法传承被雷火反噬,等她在病榻上醒转,才知自己失了半张脸,而天机老人已在天雷下化为灰烬。她拿起铜镜,看着镜中残缺的容颜,没有掉一滴泪——只要能为熊烈挡下那场灭顶的生死劫,这点灼烧之痛,这半张容颜的代价,又算得了什么。

她轻轻按了按脸上的锦纱,语气淡得像在说旁人的事:“夜柔,我从不是为自己拜师。但如今这一切,我认,都值。”

夜柔看着曾经美若天仙的师姐,如今半边容颜覆着锦纱,眼底却满是决绝,鼻尖骤然一酸。她何尝不懂这份心思?她心里也揣着一个人,一个曾被她唤作“哥哥”的人——夜风。未入鹿鸣书院后山岁月阁前,她一直以为这份依赖是兄妹情,直到魔后璃殇借她的身体,与夜风前世魔皇的身份对话,那些尘封的记忆碎片翻涌而出,一种陌生的情愫悄然在心底生根。也是从那时起,她离开夜风,拼命研习《魔医经》,只盼将来能为他做点什么。就像今日,明知小宝体内剑罡之力凶险,她仍不顾一切施针相救,只因她知道小宝就是夜风的孩子。

她不确定的是,她心里的夜风,便是师姐口中的熊烈。夜柔望着风晨曦,忽然懂了她话里的每一分执拗与甘愿,那是为了心上人,哪怕付出一切也甘之如饴的决心。

“哎!!!孽缘呀!!!”随着夜雨的一声轻叹,打断了风晨曦与夜柔思绪。

望潮轩外的青石板路上,远远走来一老一小两道身影。小伙子肩挑扁担,竹筐里码得满满当当的,正是皮影戏的全套家当——彩绘的影人、镂空的景片,叠得整整齐齐;前头的老师父须发半白,一身洗得泛白的粗布短打,正是走南闯北靠皮影营生的“皮影张”,本名张皓,这名号在江湖艺人里倒也有些薄名,却少有人知,只是世人不知道的是,他曾有个身份最金贵的徒弟:昔日东宫太子,如今端坐龙椅的当朝皇帝。

师父,您瞧,这小镇就这一家客栈,叫‘望潮轩’。”少年放下担子揉着肩,瞥了眼门楣上题字的木匾,咧嘴打趣,“准是哪个酸秀才起的名,听着雅得能浸出墨香,里头却破得墙皮都掉渣——偏是这名字勾人,天天有穷酸文人来凑趣,非要给人题字不可!”

老人走在前头,灰布长衫扫过门槛,对徒弟的絮叨半句没接,只忽然回头,眼尾的皱纹皱成一道线,沉沉瞪了他一眼。少年的话头像被掐断的琴弦,立刻闭了嘴,挠着头嘿嘿笑了两声,赶紧挑起担子跟上。

望潮轩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老板娘堆着满脸横肉先将一老一小扫量个遍,人没开口,两腮的肥肉已随着笑意颤颤巍巍地堆起褶皱:“敢问老先生,是要住店,还是就在堂食?”

老人眼底沉淀着阅尽世事的平和,早将这人间冷暖看惯了,对着老板娘那副笑也只是淡然而应:“小老儿带着小徒弟,是来寻方才被人抱进来的那个垂危孩童。若是方便,还劳烦老板娘一并为我师徒二人安排个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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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脸上的笑顿了顿,两腮的肉僵了半瞬,随即又堆得更殷勤,伸手往里头虚引:“原来是寻人的!那孩子方才确实被那个丫头急慌慌抱上了楼,刚才还听到楼上有大动静,不过现在安静了,也不知道现在孩子怎样了?”目光在老人素布道袍和少年补丁短褂上溜了圈,声音压得低了些,“只是那孩子看着气若游丝,老先生要是想瞧,可得轻着些——别到时候……”

老人没接她未尽的话,只微微颔首:“多谢老板娘指路,先容我去看看孩子。住处的事,等看过再说不迟。”说罢便牵起身侧小徒弟的手,脚步稳当往楼梯上走。小徒弟攥着师父的衣角,抬眼望了望前头木头楼梯,又飞快瞟了眼站在原地捻着围裙角的老板娘,把想问的话咽回了肚子,紧紧跟着老人的脚步往里去。

老板娘往门槛边“呸”地啐了口唾沫,肥腻的手指狠狠蹭着围裙上凝住的油星子,像是要把这股子莫名的烦躁都蹭掉。她踮脚望了眼木楼梯口那老一小消失的方向,又转头扫过空荡荡的前厅——往常这个时辰,连个歇脚的挑夫都少见,今儿却凭空冒出来俩寻病娃的,嘴里的嘀咕声裹着纳闷往外冒:“真是撞了邪了!我这望潮轩开了快二十年,平时冷清得连风都懒得往这儿钻,不过这段时间倒好,是一个、一群往这来,这难道是财神爷终于想起我了吗?”

她顿了顿,想起半个时辰前那疯乞丐的模样,眉头皱得更紧,伸手拍了下案台,震得几个空酒盏“叮铃”响:“先是那疯叫花子,蓬头垢面地闯进来,攥着根破木棍非要往二楼冲,嘴里胡喊‘我的好娃娃’,跟中了魔似的;我好不容易把他轰走,喘口气的功夫,又来这么一老一小,穿得普普通通,开口就问那病娃的下落,还顺带要住店——这娃到底是个啥来头?既不是镇上大户家的崽,又不是带了啥宝贝,凭啥让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一个个都凑过来?”

她叉着腰站在原地,又往地上啐了口,眼神里满是嫌恶又费解的嘀咕:“往常求着人来住店都没人来,今儿倒好,全围着个快咽气的病仔子转,真是邪门到家了!”说着,还忍不住往二楼方向又瞥了两眼,总觉得今儿这望潮轩的空气,都比平时闷得慌。

少年跟在皮影张身后,脚步放得轻缓,犹豫了片刻才小心开口,语气里带着不解:“师父,我们不是来这里投宿住宿的吗?来看哪个孩子呀!”

皮影张这回没像往常那样瞪他,只侧着身,声音沉得没什么波澜,却带着不容多问的劲儿:“小点声,知道这孩子的来历吗?他可比你大师兄更有潜力呀!”

少年被这话堵得一噎,再不敢多问,只垂着手站在原地,心里暗自嘟囔:我怎么会知道他是谁?他爱是谁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二楼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正是风晨曦。屋里立刻传出一道清朗的声音,正是他师父夜雨的嗓音:“今日可真热闹!东海这地界果然藏龙卧虎,一个小小镇子,竟能聚起这么多江湖隐士高人,真是夜某的荣幸!晨曦,快请前辈进来。”

风晨曦应了一声,随即转向皮影张,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皮影张目光落在他脸上——半边面容娇美如玉,另半边却带着雷击般的疤痕,格外扎眼。他摆了摆手,声音温和:“无须多礼。风掌院别来无恙?你我也算故人,你父亲风举人,更是我皮影戏的老常客,当年在阳泉镇,可是我为数不多的知音。算算日子,我已好几年没去阳泉‘春风十里’酒楼演出了,心里着实想念令尊。若你日后有机会回阳泉,还望替小老儿问候一声,问他安好。”

风晨曦打从开门时就认出了这位故人,眼前的皮影老人半点不见岁月痕迹,眉眼神态,仍和当年在阳泉镇戏台前见到的模样一般无二。

再想想自己的半边脸,心底好生落寞!

风晨曦闻言,眼底泛起温然笑意,拱手再施一礼:“前辈有心了,父亲时常在家念叨,说当年在‘春风十里’听您演《长坂坡》,那赵云的皮影挥枪时,连灯影都带着英气,至今还藏着您当年赠的那枚雕着‘云’字的皮影头茬呢。”

皮影张闻言,浑浊的眼睛里亮了亮,嘴角勾起一抹怀念的笑纹:“哦?那小玩意儿他竟还留着?当年你父亲说我雕的赵云少了点‘孤勇’,我连夜改了刀路,把枪尖的弧度削得更锐些,第二天演给你看,他倒拍着桌子说‘这下对了’——倒是许久没听过这般懂行的评点了。”

屋里的夜雨听着二人对话,笑着掀了掀衣摆从案前起身,迎到门口:“原来二位是旧识,倒省了介绍。皮影张前辈的大名,夜某早有耳闻,当年在江南听人说,有位皮影匠人能让影人儿眼里藏戏,就知道是您了,今日得见,真是幸事。”

皮影张侧身让过半步,对着夜雨微微颔首:“夜先生客气了,不过是混口饭吃的手艺。倒是夜先生,江湖四大宗师‘中原儒剑’的名头在江湖上响得很,传闻你剑出如夜雨落檐,润物无声却招招见真章,今日能来东海踏进望潮轩,也是小老儿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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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晨曦适时侧身让开门口的路,抬手引着二人往里走:“师父,前辈,屋里暖和,快请进说话。”

“哪里哪里,都是江湖上人的戏言,跟前辈比,真是小巫见大巫,天上地下,云泥之别而已!前辈是大隐隐于闹市,凭一手皮影绝活藏锋敛锷,我不过是仗着一柄薄剑在江湖上讨个虚名,算不得什么真本事。”夜雨笑着摆了摆手,语气里满是诚恳,侧身引着皮影张往屋内走,“快屋里坐,方才还和晨曦说,今日能聚这么多同道,最盼的就是能遇着懂‘藏’的高人,前辈这一来,可是圆了夜某的念想。”

皮影张脚步轻抬,目光扫过屋内案上摆着的半盏冷茶、嘴角噙着淡笑:“夜先生过谦了。‘中原儒剑’能在江湖立足,靠的从不是虚名——当年在阳泉,就听风举人提过,有位中原剑客剑下留一线,从不伤无辜,这份‘仁’,可比我这皮影戏里的英雄气更难得。”

风晨曦端着刚沏好的茶盘进来,青瓷茶杯里浮着嫩绿的茶芽,正是东海特产的云雾茶,热气裹着清冽的茶香漫开。他闻言接话:“前辈说得是,师父常说,剑是利器,心才是根本。就像您的皮影,旁人看的是影人儿动,懂的人却能品出您藏在凿刀里的心思,这才是真功夫。”

夜雨接过茶盘,从中取了一杯递到皮影张手中,指尖碰着微凉的瓷壁,笑叹:“还是晨曦会说话,倒把我想说的都道尽了。前辈尝尝这东海云雾茶,是镇上老茶铺刚焙好的新茶,清口解乏。今日来这里,决不是因为故人缘故吧!”

老人眉眼弯起,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茶香在舌尖散开,他笑着摇头:“哎!什么都瞒不住你呀!”说话间,目光不自觉飘向室内更深的内屋,眼神里多了丝探寻。

夜雨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内间,他知道内间里,现在只有女儿夜柔,还有未苏醒的小宝,心里暗自嘀咕:这老东西,不会也是为那孩子来的吧?今天真是邪门,一个小娃娃,竟引着这么些人往望潮轩凑,连这隐藏江湖多年的皮影大隐都动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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