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了神情没有什么期待地问道:“我去送谢二公子,你伤重那日来我家那位,还记得吗?他今日离乡去邑都赶考,我去渡口相送,你可想一起去?”陆泽倒是出乎人意料地爽快回了一句“好”。章一玥一怔,随即讲道:“那你去换洗吧,后门等你。”橙园离渡口并不算远,一行三人一狗沿着泉水溪步行前去。路上并行时章一玥才发觉身侧的陆泽给人一种奇怪的压迫之感,跟她这几日梦里压抑的感觉莫名相似,她不觉往芙蓉身边靠了靠,以求拉开二人距离让压迫感小一些。陆泽斜眼低眸看着章一玥,自然也发现她这一个微小动作,走出几步后竟也不自觉往她那侧靠近了点。鼻尖那淡淡的香味更浓了一些。章一玥那奇特的感觉消失下去后不一会就复原了,心里满腹疑问“当真奇奇怪怪,明明我偏了几步远,走了几步,这距离怎么还是这么近?”快到渡口时雪犬一溜烟朝人群跑了去,顾不得芙蓉疾呼“汤圆,你别跑那么快”,屁颠颠停在谢大夫和谢世安身侧摇尾乞怜,一副背弃主子的墙头草模样。泉溪镇的位置得天独厚,渡口送客之人不少,泉水溪往南几里即流入泗水,泗水一路往东则五日便能通达燕国皇城邑都。船只中程还能在几大都市靠岸歇脚,无论是补给还是观光都很方便。普通人家自不会像章家一般,来往有宽敞的马车接送,去邑都坐船倒是十分便捷的方式。章一玥一行人走了过去,和谢家一行人一一见礼。等谢世安与谢家一行人拱手话别完成,章一玥取出身带的小荷包递给他,道:“世安哥哥,我为你求了个平安符,愿你此行平安顺遂,一举夺魁!”“多谢一玥妹妹,此符我定好好收藏,待我有幸荣登上榜,必定上府告知。”谢世安温和地对着章一玥讲完,又朝她身边的陆泽拱手:“在下多谢陆公子相送。”“好走。”陆泽手抵唇边清咳一声,冷淡的回道。章一玥见他负手而立的身子站的笔直,没有丝毫鞠躬拱手之礼,心生奇怪,“这人怎么看都是一副傲骨,人本就很高,还总是昂着头半垂着眸看人,生生有种居高临下之感。如此清冷无礼,莫非是个武官?改日回邑都问问爹,认不认识他。”又想:“万一是个武官,虽然跟爹不怎么相干,但同朝为官最好还是不要得罪的好。”“姑娘,回吧。”芙蓉见谢世安已经转身,提醒主子道。章一玥抬眸见谢世安已经登上船只,朝他要入舱的背影喊道:“世安哥哥,走好啊!一路顺风!我们邑都见啦!”谢世安转身笑着朝他们挥挥手,随着帆起迈向了他的远大前程。送了谢世安回程路上,章一玥原本还很明朗的心情被一个送别场面蒙上一层阴影——渡口有位挺着肚子的妇人泪眼婆娑地朝着已经远远而去的船只挥舞着柔弱的手臂。这不禁让她想起早逝的娘亲,心里不由得冒出一阵感伤。她也曾站在这渡口目送父亲吧?也曾在这渡口昂首期盼着他荣归吧?也曾日夜孤灯挑尽独守空房吧?……十七年前章大人还只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满腹经纶却名不见经传。自从邂逅了隔壁墉和县远近闻名的富商绝色独女黄宛筱后便跟丢了魂一般,日夜为其吟诗作赋,鸿雁传书,使尽浑身解数指望一亲芳泽。黄家生意贯穿南北,黄氏虽不曾抛头露面却美誉远播,求亲之人不止外地人士,连众多官场老爷也不在少数。偏偏黄氏看上了章家那位商人眼中“浑身有着读书人的酸腐味”的独子。年少的章大人一番苦苦追求,终于换来芳心暗许。从此他的秀美容貌,清高气质,绝佳才华,在她眼里都是点点星辰。黄父早年行商途中因意外早逝,黄氏的两位哥哥把唯一的妹妹当成月亮捧在手心里爱护,虽极力劝说她选择忠厚老实的夫君,却也不忍心阻碍她嫁与心爱之人。成婚时黄氏的嫁妆堵满整个泉溪镇不宽阔的主街,章家的小院焕然一新成了远近都不可多得的三进大院“橙园”。此名得于院后遍植的橙树,那一大片白白的橙花每到夏日便开得十分浓烈,微风一起,淡雅的清香便随风潜入各个角落,冲散园里本也不多的燥热。黄氏生产时不幸亏了身子,生产后不久章大人就中了状元要去邑都就职,随即举家搬迁到皇城。黄氏连日奔波不说,还得照顾年幼的幼女,章大人忙于朝政,家里全靠黄氏操持,购置奴仆宅院、安置新家等一应事情全由她带病咬牙坚持才顺利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