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陆泽是六王爷?所以陆泽不是陆泽而是赵泽?所以以前他总是高傲的样子,是因为他本就是天潢贵胄?那后日她要嫁的人,就是这一位?他早就知道要娶她,那中秋是在做什么?而且,他素来喜欢男人,给她讲的那些又是什么话?……“你去竹清苑找本王了?”赵泽打破了沉默,一句话掐断了章一玥飘走的思绪。她想了想,抬头看着身侧的他,回答道:“嗯,我以为你跟六王……,我以为你……王爷也去战场了。”一句话被她讲得磕磕巴巴,她还不知道怎么称呼这天家之人。讲完又觉得好像不该这么直直盯着别人,忙低了头看着缓缓向前的脚尖。“去了,受伤了。”赵泽平静地回答她。侧脸就见她只盯着地面,也不看看自己,于是停下了脚步,正正对着她,补充道:“所以没有去见你。”中秋那日他本说了改日要给她一个交代,无奈一玥脱口而出:“你伤哪了?严重吗?”抬脸担心地看着他,语气里神情里显然还当他是陆泽。问完又想起城里早就传遍了六王爷身负重伤,心里懊悔,自己怎么不想想再问。她用牙齿轻轻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不自然的撇过脸,慌忙低下头。“好了。”赵泽瞧了眼她不太自在的样子,云淡风轻地吐了两个字,嘴角微勾。又是长长的一阵沉默。赵泽牵着她继续在梅园内往前走,脚边的金丝银丝开的正浓。几只翩翩的蝴蝶飞来,采了会又离了去,金秋的阳光和煦地照着,平静又祥和。与这宁静的景色不同,章一玥的心里却是五雷震动。素来不喜欢沉默的她,今日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因为她知道她身边的人又不是个侍卫陆泽,而是天家之人,天家忌讳的话太多,说错一句就是冒犯。她本能地想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缩了几次都被紧紧握着,最终不得不放弃。“礼服试了?”赵泽又问,脚步未停。“嗯。”“合身?”“合身。”除了腰身,章一玥心里默默想着,这一个月胃口不太好。“但凡有一点不合,针刺司的人头可以不用留了。”这突然而来的一句话从赵泽口里吐了出来,握着章一玥的手一紧,眼露杀意,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章一玥听到“礼服”本是抬头看着他,因为他今日的穿着甚是特别,月白色的衣袍将他的脸衬托地更加俊美。不想手突然一疼,而他眼里突然涌现了杀意。她被自己捕捉到这个神情震地心中颤动,从未想到陆泽会有如此凶狠的一面。衣服不合身如此小事就会令人人头不保?是了,他又不是真的陆泽,是一直隐瞒了身份的六王爷。而六王爷手握生杀大权,残暴不仁,杀虐成性。他以前在她面前展示的那些,连身份,都是假的。就短短一句话而已,也不知为何,她的心生出一种坠落的感受。赵泽没有看到她眼里的震惊,却自顾自补了一句:“本王已命人请你外祖母一家后日来观礼。”语气里还有几分得意。章一玥立刻怔住,这是何意?她是曾给表弟开玩笑讲过请他参加婚礼,那也只是个弟弟。章黄两家早就因为娘亲逝世闹得人仰马翻,最终恩断义绝,井水河水有别。章一玥仍旧姓章,出嫁也是章家之事,章尚书已经续弦,断然没有请已逝前夫人娘家长辈来观礼的道理。而受王府邀请?来了后呢?新郎身份可是王爷!君君臣臣,连章尚书都要先跪拜皇家再受那形同虚设的女婿之礼。何况黄家?一是没有任何身份傍身的平头商贾老百姓,二是明面上与章家毫无关系的无干之人。岂有不跪拜之理?还有,到时候按皇家嫁娶之礼,一干朝臣必定要到王府执礼道贺,届时遇章尚书也就罢了,黄家若不巧与章夫人母家徳公侯府王家四目相对,按照那先官后民的阶级礼法,若那王家计较,黄家还得恭恭敬敬向他们行礼!如此,整个黄家先得被迫随众人向王爷王妃下跪,之后还不得上座之尊,只能屈身于宴会十万八千里处,不及九品芝麻小官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