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市的秋老虎还没褪尽,清晨的阳光透过梧桐叶隙,在柏油路上洒下明明灭灭的光斑。
本届全国中小学生运动会举办地点选在了海市的体育中心,距离朱楠武一家现在所居住的地方并不算太远。
海市体育中心坐落在城市的繁华地段,从朱楠武家出发,若一路畅通,驱车不过半小时便能抵达。
可这几年国家经济如春日幼苗般蓬勃生长,街头巷尾的汽车也像雨后春笋般多了起来,往日里鲜少出现的堵车,如今在海市的主干道上也渐渐成了常事。
这天朱楠武一家便撞上了这场拥堵。离体育中心还有两公里时,车子就像被钉在了路上,寸步难行。
透过车窗望去,前方的车流蜿蜒如长蛇,自行车铃声、摩托车引擎声与汽车鸣笛声交织在一起,成了一锅沸腾的“声浪粥”。路两旁挤满了人,有家长牵着背着运动包的孩子快步往前赶,有小贩扛着气球和加油棒穿梭叫卖,连路边的梧桐树都仿佛被这股热闹劲儿染得更绿了些。
凌雪舞握着方向盘的手轻轻转了半圈,黑色轿车平稳地汇入车流,仪表盘上的指针指向下午一点——距离大宝的800米决赛检录,还有一个小时。
“爸爸,根据室内地图显示前面三公里就是体育中心了。”二宝趴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手里举着一张海市的地图,“但根据实时路况显示,前方路口拥堵指数达到87%,通行时间预计……”
“预计得堵到天荒地老。”朱楠武没等他说完就接了话,目光扫过前方纹丝不动的车流,无奈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就该提前半小时出门。”
高雪瑶从后座探过身,看了眼窗外:“别急,我刚看到路口有交警,应该很快就能疏通。你看路边那些家长,不都在慢慢往前走吗?”
确实,路两旁的人行道上挤满了人。有妈妈牵着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女孩背着粉色的运动包,嘴里还嚼着面包;有爸爸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后座上的男孩穿着红色短跑服,脚边还放着个鼓鼓囊囊的保温桶;还有几个卖加油棒的小贩,扛着一捆五颜六色的塑料棒穿梭在人群里,吆喝声此起彼伏:“加油棒!一毛钱一根!给孩子打气最管用喽!”
三宝扒着车窗,小手指着一个卖气球的小贩:“妈妈,我想要那个恐龙气球!”小贩手里的线绳上拴着十几个卡通气球,恐龙造型的绿色气球在风中摇摇晃晃,格外显眼。
“等看完哥哥比赛,妈妈给你买。”高雪瑶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现在买了不好拿,万一飞走了多可惜。
朱楠武按下车窗,探出头往前望——十字路口堵得水泄不通,一辆公交车横在路中间,后面的小轿车排起了长队,连自行车都在夹缝里艰难穿梭。
“怎么回事啊?”大宝急得直跺脚,“早知道就骑自行车来了。”
“骑自行车也得堵在这儿。”朱楠武无奈地敲了敲方向盘,“你看前面,连交警都在跑步疏导。”
路口的交警穿着荧光绿的背心,正吹着口哨指挥交通,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衣领。他一会儿指向左边,让小轿车往侧街分流;一会儿又挥手让自行车靠路边,喉咙都喊哑了,可车流还是像凝固了似的。
“爸爸,根据车流密度计算,我们至少要堵四十分钟。”二宝盯着手表,“这样会错过检录时间。”
大宝突然拽了拽高雪瑶的衣角,小声说:“妈妈,咱们还是把车停远点吧,别开到体育中心门口。”
他看着路边行人投来的好奇目光,小脸有点发烫。
上周三班里的李萌萌还说“朱大宝你家是不是很穷啊,从没见过你爸妈开车来接你”,当时他嘴硬说“我爸妈喜欢走路锻炼身体”,要是这会儿被同学看到自家的车,可就露馅了。
高雪瑶立刻明白了儿子的心思,柔声说:“听你的,咱们找个侧街停车,走路过去。”
她转头对朱楠武说:“前面好像有个服装店,上次我来这边考察传统织锦店时见过,就在体育中心后面那条街上。”
朱楠武眼睛一亮:“雪舞,能拐过去吗?”
凌雪舞打了把方向盘,趁着旁边的车往后退了半米,猛地往左一打,轿车像条灵活的鱼,钻进了狭窄的侧街。
这条街藏在主干道后面,像是另一个世界。青灰色的砖墙爬满了爬山虎,砖缝里钻出几丛野菊,黄灿灿的花在风里摇晃。几家小店的门敞开着,裁缝铺的缝纫机“咔嗒咔嗒”响,杂货铺的老板坐在竹椅上摇着蒲扇,看见他们的车,好奇地探了探头。
“雪男服装店”的木质招牌在阳光下泛着光,上面刻着缠枝莲纹样,边角被摩挲得发亮。老板娘王姐正蹲在门口择菜,看到高雪瑶的车,手里的豆角都掉了:“高女士?您怎么来了?”
“王姐,借你的地方停下车。”高雪瑶推开车门,“孩子在体育中心比赛,路上堵车了。”
“比赛啊?”王姐立刻站起来,围裙上还沾着菜汁,“我儿子也在里面比跳高呢!快进来喝口水,我刚烧的绿豆汤。”
“不了,赶时间。”高雪瑶笑着婉拒,拉着三个孩子下车,“雪舞,你先回吧,结束了给你打电话。”
凌雪舞点头:“有事随时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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