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车,三人冒着雨走进警局,雪片被暗蓝天光衬得幽幽,涂蓝埙贪婪呼吸寒凉的空气,君玺庄园真是个可怕的地方,被围在里面感觉人生都完了,她再也不想回去。“坐。”休息室内,文冲随手给三人都倒了热水,看向索倪亚,“自我介绍一下,文冲,暂任鹿城南部分局特别专案组组长。”索倪亚抱着胳膊,拿不准该不该和她握手,别扭地“哼”了一声,又感觉不好意思,补了句:“我是索倪亚,死了七年多了,具体的你们应该都知道。”文冲坐回去,并没有握手的意思,“石桂英还能醒来吗。”索倪亚嗅到逐客令的味道,脸色更冷了些,座头鲸人鱼虚幻的身影从石桂英体内浮出,后者仍闭着眼睛,脸一歪,处于昏睡状态。但好在是有气的,皮肤也算红润。文冲叫了两名警员进来,吩咐他们将石桂英送到医院,今晚留守在那,并联系她的家人。其中一位警员是跟着从福市回来的,为难挠头,“要拘在病房里吗。君玺庄园出来的都拘了。”涂蓝埙想象着石桂英昏迷在病床上,还被铐住一边手腕的场景,觉得有点残忍。但谁也不知道石桂英在几年间服务于君玺庄园的时段内,有无被迫做下违心的事。文冲挥挥手:“先不用,但你俩留在那过夜吧。”门关上,休息室里只剩涂蓝埙、文冲和索倪亚,三人半晌没说话,涂蓝埙看着文冲,文冲看着索倪亚。索倪亚被看得忍无可忍,尾巴一甩飘浮起来,两支手腕并拢送到文冲面前:“想抓我现在就抓,别钝刀子割人。不过你们现在有鬼魂违法、死后杀人的法律条例吗?”文冲好像没听见索倪亚的奚落,问:“你为什么不跑?”现在人鱼的危机解除了,整个君玺庄园都被装在铁栅栏后面,索倪亚很安全,她尽可以爱去哪去哪。索倪亚朝涂蓝埙一扬下巴:“等她。”文冲不解:“她?”索倪亚扁了扁嘴,一副任性又认真的样子,“她说她有个地方,一个什么店,我能去。”涂蓝埙绷不住插话:“你不回去找索繁花女士了吗。”索倪亚无所谓:“我又不是卖给你了,成年人——成年鬼应该有自己的独立生活。”这个话题就此按下,文冲叹了口气,严肃起来:“好吧,你回答我两个问题,然后你就能跟小涂走了。”她肘部撑在双膝膝头,十指交叉:“第一,你是怎么做到反抗季敬严以至于将他杀死的。第二,为什么会想到把人鱼实验的数据资料给索大福,他是你舅舅,不觉得太冒险吗。”索倪亚不屑:“我也没想到他会那么干,让他去警局举报他不去,非得学人家敲诈勒索。倒惹得我妈伤心。”后一个问题有了答案,而前一个问题,索倪亚开口前有意无意看了眼涂蓝埙的衣服口袋,保洁制服因为打斗和爬井而脏皱,衣袋微微鼓出一个小弧度,里面是那条银色链牌。索倪亚说:“有人教我的。其实就是利用我。”文冲警觉:“谁?”索倪亚一摊手,“是最后几个月季敬严别墅的常客,姓南,长得劲儿劲儿的。反杀季敬严和让索大福去举报,都是他路过的时候一句两句点拨给我的。”一次是在季敬严的别墅里,无人时,那人经过豢养索倪亚的鱼缸,斯文翩翩地往海洋缸里投食,引得后面走过来的季敬严一句惊呼:“南老弟,你干嘛呢。”那人回头和煦一笑:“喂鱼,扔了块火腿肠。”当时索倪亚匍匐在珊瑚礁后面,捂住了那块东西,不是什么火腿肠,而是一枚封在防水膜里的破拆器。季敬严没发现什么东西,还抱怨那人别喂坏了索倪亚。这事闹的后来季敬严给索倪亚投食了好几次火腿肠。后来索倪亚杀完季敬严跑了,在索繁花当时打工的菜市场小店外,她看见了隔壁倒闭早餐铺门前的南西山,后者没给她寒暄,直接奉上第二条毒计。对于索倪亚来说是复仇的锦囊,但对碧海潮生真是把淬着毒的尖刀。但谁也没想到索大福会大胆到骑脸勒索胡海生。“失败的合作。”索倪亚如此对文冲总结。这事交代完了,文冲也不多留她俩,临走前问索倪亚拿到的人鱼项目数据在哪,索倪亚身上竟然没有,她笑了声:“在公墓里,掀开石板,我的骨灰盒边上有个芯片。你们要是为了这个才来找我的,那真是白费劲了。”竟然搞了个人物分离,索倪亚虽然偶像出身,但颇有绑匪的潜质。涂蓝埙本以为出门要打车,谁知警局院里一辆警车正等着呢,里面是两位警员,摇下车窗冲涂蓝埙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