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和项逐峯永远回不到过去,但因为小婷的存在,辛远也愿意试着在生活中,慢慢找到一个适合项逐峯的位置。
餐盘里还剩两块鸡蛋火腿,辛远给小婷夹了一块,又把剩下的一份推到项逐峯面前,开口:“以后晚上不忙的时候,可以回来吃饭。”
项逐峯的筷子一顿,好一会才敢确认这不是幻觉。
他的牙根轻颤着,又用力咬住。
有那么几秒项逐峯就要忍不住,他想问,问辛远是不是终于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是不是能重新试着接纳他。
可开口前,项逐峯忽然想起刚和辛远确定关系的时候。
那时辛远毫无安全感,经常小心翼翼地试探,问他们这样真的算在一起吗。
项逐峯总会用“你觉得呢”进行反问,每次看着辛远患得患失的眼神,是会有几秒忍不住的心疼,但更多还是对自己能完全操控辛远的得意。他沉浸在辛远会永远爱他的错觉中,以为自己拥有永远不败的筹码。
而如今一切反转,他来到了辛远曾经的位置,将辛远那时的茫然,不安加以百倍地品尝了一遍,他曾经让辛远如此难受,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去索求答案。
“谢谢你。”
项逐峯哽咽着开口。
谢谢你的善良,到最后还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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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辛远家中离开后,项逐峯还是去了医院。
在做完检查后,医生面色凝重的要求他立刻住院。
“你刚查出问题的时候,就应该立刻住院治疗,脑部疾病不是其他的问题,不是你仗着年轻扛一扛就能过去的。”医生指着片子,“你现在这个情况,保守治疗已经不一定有效果,万一情况恶化,你要做好开颅手术的准备。”
刘彬这时候是陪在诊室内的,因为没有他的帮扶,项逐峯几乎已经走不稳路。
“不是,什么就开颅手术啊?”刘彬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他年纪轻轻,什么毛病要把脑袋给打开?”
“我只能说做好这个准备,你现在的扩散点已经很难自主吸收了,”医生顿了顿,“如果决定治疗,就立刻住院,再拖下去,说不好听的,也就没再治疗的必要了。”
刘彬都没空再问前因后果,立刻回:“治治治,肯定治,医生您说怎么治就怎么治,我们肯定全力配合,我立刻让他住院。”
等医生说完治疗方案,刘彬办完所有手续,再回到病房后,项逐峯终于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刘彬听完,偏着头半晌没吭声。
“峯哥,有时候我真的挺不明白您的,就为了个小女孩,为了不让辛远担心,这么要命的事您能拖整整一个星期?”
项逐峯其实也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
不是害怕未知的疾病,而是怕等不到辛远真正的原谅。
“刘彬,”项逐峯开口,“江维不在了以后,你是我身边唯一还能信任的人,我今天是把你当朋友,才跟你说这些。”
刘彬正着色,听项逐峯说:“无论如何,都不要让辛远知道。”
刘彬不可置信地皱起眉,“峯哥,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有什么必要瞒着他啊?你这个毛病本来就就是为了救他才造成的,你就为着不让他有愧疚感,自己承担着这一切啊?”
“我已经欠他太多了,不想再用这种事把他绑回我身边。”项逐峯靠着床头,目光疲惫,“我不想再利用他的善良,也不想看他可怜我,你明白吗?”
如果辛远知道他的头部是在当年火灾中受了伤,又在乌雅山救援时引爆了旧疾,辛远一定会无条件地守在他身边,像曾经一样任劳任怨的照顾他。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已经自私太多次了,不想再用亏欠困住辛远的一生。
如果他能好起来,他还有漫长的一生去努力。
但如果这一生的终点就在不远处,他也不想留给辛远任何负担。
住院的当晚,项逐峯不仅没有退烧,温度反而烧得更高,一直到了第二天傍晚,脑子才清醒回来。但头没那么痛,胃又在药物的副作用下翻滚起来,几天时间,项逐峯眼眶都瘦得凹陷了进去。
住院治疗前,项逐峯给辛远发了条出差的消息。
辛远那时回了句好的,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一连几天过去,除了最初那条消息,项逐峯再没有发过来任何东西。
小婷在新学校适应的很好,老师们知道她的情况后,也都很照顾她,可见不到项逐峯的小婷,也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这天晚上吃过饭,小婷终于忍不住开口:“项叔叔最近是不是很忙呀,有没有给你发消息呢?”
辛远正在收拾东西,闻言眼尾一跳,语气中有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失落,“叔叔出差了,每天应该都有很多事情,很忙很忙的。”
“哦……”小婷满脸忧愁,“我想他了,你是不是也想他了呀?”
辛远指尖一顿,过了会才回:“等他忙完了,就会来看你的。”
那天晚上睡觉前,辛远照旧陪小婷读了课绘本,困意袭来时,小婷靠在辛远怀里,嘀嘀咕咕地念叨:“其实一开始,我很害怕项叔叔的,他长得好凶,个子高的像大怪兽……”
小婷又打了个呵欠,慢慢闭上眼:“但是你当时住院发烧的时候,叫过他的名字,后来,我才敢和他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