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这位京城大状的心脏。

他能感觉到，全场，乃至全网数千万道目光，都化作了实质的压力，压在他的脊梁上，要将他硬生生压垮。

“怎么？”张伟看着他，嘴角的弧度带着一丝恶劣的玩味。

“刘大律师，博闻强记，怎么连自己当事人的亲哥哥叫什么，都忘了？”

他这番话，看似调侃，实则是在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

他是在逼刘毅，当着全国人民的面，亲口说出那个名字。

一旦说出口，就再无转圜的余地。

刘毅的职业生涯，天衡律所的“不败金身”，都将和那个名字，和这案件彻底绑定。

“我……”刘毅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嘶音，他求助似的看向审判长，希望法庭能制止这种羞辱。

然而，张伟根本不给他机会，施施然转过身，面向审判席。

“审判长，既然辩护人有难言之隐，那就让证据自己开口吧。”

他对着身旁的苏青禾，轻轻扬了扬下巴。

“我请求，当庭提交最后一份，也是最致命的一份证据。”

苏青禾站起身，这一次，眼神里也没有了之前的惊惧，她从卷宗袋里取出最后一枚黑色的U盘。

书记员快步上前，接过U盘，神色凝重地插入了设备。

法庭内，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所有人都知道，最后的图穷匕见，来了。

当她将U盘递交给书记员时，被告席上的杨信，那个已经瘫软如泥的男人，突然爆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

“不！不要！！”

他挣扎着，想要扑过来，却被身后的两名法警死死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审判长张义的脸色凝重到了极点，审核过后，又看了一眼状若疯癫的杨信，最终，沉声对书记员道：“播放。”

大屏幕，再次亮起。

没有画面，只有一道音频的波形图在跳动。

一段对话，通过音响，清晰地传遍了法庭内外，传到了全国数千万观众的耳朵里。

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是杨信：“弟，出事了！那个叫李浩的小子，没扛住，人……人没了！”

紧接着，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

那个声音，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和不耐，甚至还有一丝被小事打扰的轻慢。

“慌什么？死个人而已，多大点事。”

“钱给够，他爹妈的嘴堵住。晋阳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没人敢查你。”

杨信的声音带着哭腔：“可……可是这次不一样，有个叫张伟的律师，一直在咬着不放，他好像查到了什么……”

那个从容的声音被打断，带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愠怒。

“一个律师？你怕他？”

“我再说最后一遍，杨信，你是我杨永毅的弟弟！没人敢动你！！”

录音，到此为止。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