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禾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手里的卷宗“啪”地掉在地上。
她看着那个跪在地上,额头磕得发红,浑身湿透女人,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还是张伟先开了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起来说话。启明律所的地板不兴下跪这一套。”
那女人,也就是毕若雪,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她的目光越过苏青禾,死死地锁在那个坐在办公桌后,神情淡漠的男人身上。
就是他!
直播里那个凭一己之力,把法官、律师、骗子全送进去的男人!
“张律师……”她声音嘶哑,带着哭腔,还想再磕头。
“扶她起来。”张伟对苏青禾偏了偏头。
苏青禾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跑过去,伸出手想把毕若雪从地上搀起来。
“快起来,地上凉,你……你有什么事慢慢说。”
毕若雪的身体冰冷,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苏青禾费了老大的劲才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
“去,带她到卫生间换身干净衣服。”张伟从自己的柜子里翻出一套备用的运动服,那是他偶尔加班晚了留宿时穿的。
“我这只有男士的,先将就一下。别案子没谈,人先得感冒。”
苏青禾点点头,接过衣服,扶着毕若雪带进了卫生间。
张伟起身,慢条斯理地烧水,泡了两杯热茶。
等毕若雪换好那身明显大了一号的运动服出来时,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至少不再像个溺水者了。宽大的衣服套在她瘦弱的身上,更显得楚楚可怜。
张伟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推到她面前。
“谢谢……”毕若雪捧着茶杯,掌心的温暖让她颤抖的身体稍稍平复了一些。
“我看过您的直播了,张律师,您太厉害了!整个晋阳,不,整个龙国,可能只有您能救我哥我妈了!”她激动地说道,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先别急着给我戴高帽。”张伟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眼神平静地审视着她。
“你的案子,我还没决定接不接。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记住,是全部,任何细节都不要省略。”
他的直接让毕若雪噎了一下,但她也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只关心事实。
她攥紧了手里的茶杯,滚烫的温度似乎给了她一点力量。
“我的母亲,叫冀文秀。”毕若雪的声音依旧颤抖。
“她是NY市镇平县下面一个村的村干部,一直干得很好。就因为……因为一起拆迁补偿的问题,她坚持要按上面的文件给村民们争取最大的利益。”
“然后呢?”张伟问。
“然后,”毕若雪的眼圈瞬间红了。
“然后,我妈就被抓了。通知上写的是一个涉黑的主犯!我们家多个亲戚,叔叔伯伯、表哥堂弟,全都被牵连了进去。”
苏青禾倒吸一口凉气,一个村干部,怎么会突然变成涉黑主犯?还牵连多人?这听起来太荒谬了!
张伟的眼神却没有任何波动,他见过的脏事,远比这更离谱。
“你哥呢?”他捕捉到了毕若雪开头的哭喊。
提到哥哥,毕若雪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我哥……我哥叫毕方,他是镇平县法院的法官!”
这句话,让一直安静旁听的苏青禾都惊得捂住了嘴。
法官?
一个法官的母亲,居然成了这样?
“我哥不信,他坚信我妈是清白的。”毕若雪哽咽着。
“他找遍了NY市所有认识的律师,没有一个人敢接这个案子。他们都说,这个案子水太深。”
“最后,我哥说,别人不辩,他来辩!他是法官,他比谁都懂法!他要亲手为我妈洗刷冤屈!”
说到这里,毕若雪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混杂着骄傲和痛苦的神情。
“可是,他们根本不给我哥机会!”她猛地抬高了音量,声音里充满了恨意。
“我哥申请会见我妈,看守所按规定以案件侦查阶段为由暂未批准;他去检察院申请阅卷,也因案件涉密等原因未获允许。”
“我哥走投无路,就在网上实名发了一篇文章,质疑NY市的司法不公,文章引起了很大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