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安静的过分,没人搭理的医生看看垂着脑袋的脆弱孕夫,又看看倚着门框的上将,硬着头皮选择了后者。“上将?”如果没有别的问题可不可以让他快点逃走——总感觉这个病房并不欢迎他的到来。不。医生维持着完美微笑,内心却忍不住疯狂吐槽。上将当然不是那么小肚鸡肠和他计较的人,只不过是平等的不欢迎所有打扰。见塞西斯看过来,医生面色如常:“您和虞先生,有什么想了解的吗?”塞西斯早知道,那天他抱着虞庭芜来医院引起了一些误会。只是这种隐晦的猜测与默认,让澄清与反驳都蒙上一层“欲盖弥彰”的味道,塞西斯对此毫无办法,只好闭口不言,装作不知。他挡了下塞涅斯,把小机器人留在外面:“虞庭芜?你觉得怎么样?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吗?”“啊……”虞庭芜仿佛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恍然,他近乎是本能地看向门外。塞西斯就站在门边,不算远,却让虞庭芜觉得有些难以忍受,他扯了扯嘴角,露出勉强的笑:“我很好,没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塞西斯完全没法放下心来。坐在病床上的人,神情恍惚,视线却执拗地锁定在他身上。宛若新生的婴儿,又像是博物馆里珍藏的水墨美人图,朦胧的墨痕晕开,黑与白碰撞出柔美的轮廓。塞西斯记得,那叫“写意”,最讲究的是“神韵”。可虞庭芜不该是挂在墙上的孤品,他是活生生的,有着自我思想与喜怒的人。塞西斯往前走了几步,才想起病房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声:“你先出去。”医生识趣地离开,走的时候还没忘顺手把门牢牢关好。他搓了搓肩膀,这是吵架了吗?好可怕。塞西斯一步步向着虞庭芜的方向走去,六七步的距离,不算远,却足够让某些一直禁锢着的枷锁逐渐脱落。“虞庭芜。”他伸手,抚平虞庭芜后脑勺微微翘起的一缕头发,“你怎么了?”虞庭芜仰起头,高大的军官脊背挺直,遮住窗外洒进来阳光,背光为那张浓墨重彩的脸庞增加了恰到好处的阴影,像希腊神话里的古神,每一寸都诠释着生命的力与美。“没什么。”虞庭芜甚至不敢让视线停留太久,难为情地垂下头,盯着自己手背凸起的青色血管。塞西斯没有接受他的敷衍:“医生说你需要保持身心愉悦。”“所以,有不开心的事情要说。”“我……”塞西斯看见虞庭芜抓着被子的手捏紧,手背青色的脉络更清晰了,让人想要……吻一吻。“对不起。”“……”其实不止想吻,还想用舌尖描摹经脉地纹路走势。“我不是有意……那样的。”红了。浅薄的绯红覆盖上白的近乎透明的手背,像娇嫩的,含苞欲放的花,吞吐出艳色的花蕊。本就干燥的喉咙似被火燎过,呼吸间带来火辣辣的疼痛。塞西斯心不在焉:“嗯?”啊,更红了。他视线上移,看见了一点藏在黑发里的耳廓,胀满了血色,鲜红欲滴。虞庭芜吞吞吐吐,乌黑发亮的眼睛逐渐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像被欺负狠了,难堪又无助地盯着施暴者,却仍旧温驯。“抱、抱着您的手……”他彻底说不下去了,耻地眼睫乱颤,欲盖弥彰地藏住浸润出细细水渍的眼睛。塞西斯一点都不介意。甚至还有点少少的开心。就少少的一点点。“没关系。”塞西斯声音平稳,“你当时只是意识不清醒。”他隐藏情绪的功夫早已炉火纯青,对内心里的那点心虚视而不见——虞庭芜意识不清醒,会抱住他的小臂不奇怪,那他呢?是出于什么想法才没有抽出手?还好。塞西斯敛眸,还好虞庭芜没想那么多。“别放在心上。”塞西斯抚摸着虞庭芜柔顺的长发,像安抚犯了错惴惴不安的孩子。“我不介意,所以,你也别介意,好不好?”虞庭芜眼睫微微颤着,很快很轻地眨了下:“……嗯。”塞西斯松了手,在床边坐下:“你睡了两天,饿不饿?想吃点什么?”“……蛋炒饭?”塞西斯有点意外:“就这个?”“嗯!”虞庭芜很坚定地点头。“好吧。”塞西斯不明白蛋炒饭对虞庭芜有什么特殊意义,竟然能露出这么坚定的神情,“我让塞涅斯去给你买。”虞庭芜终于舍得抬头,还藏着水汽的眼睛神色复杂,极快地闪过一丝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