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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鬼灯如漆点松花+番外 > 第84章

第84章(1 / 1)

他想着。他被艳鬼蛊惑了。他被艳鬼蒙蔽了。他被卯日欺骗了。他还要被对方哄骗。他做了很多荒唐的事,青天白日里和艳鬼厮混在一起,他该诛邪破魔,坚定心神,趁现在杀了对方,就像卯日心情坏的时候就要杀了他一样。他和鬼都不是好东西。这时,他看见卯日淡薄的唇动了一下,口中喃喃细语,他顿了几息,还是鬼使神差垂下头,去倾听对方在梦中呢喃什么。屋内格外安静,木桶里的水淌的淌、干的干,在月光下颤动着支离破碎的光,与当年他坐在屋中点起烛火,在跳跃的火光中专心致志捧读新都纪实,初识灵山卯日的那日如出一辙。卯日本人性子与张高秋自传里截然不同,但有时他也能寻到一些相似的影子,那一刻,三十多年前的巫礼似乎与他怀中的卯日重叠在一起。仰慕之情变得复杂难言,姬青翰忽然想起张高秋同他说的一段话。若是真心爱慕一个人,你会爱他举世瞩目,华光万丈,也会爱他平庸无为,随波逐流。无论朱门绣户,还是金钗换酒;无论平安喜乐,还是病骨支离;无论高山绝顶,还是低谷藏花;无论一溪风月,还是瀚海复还。他是山,仰山而视之。他是水,逐浪而行之。千秋万代,仰山逐浪。共此青绿,半岁生平。他听见巫礼模糊的一声呢喃。是他的名字。姬青翰坐在原地,抱着卯日,掐在对方咽喉上的手便认命松开了。他自欺欺人地想。只有今夜,他是神佛。卯日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姬青翰怀里,他枕着太子爷饱满的胸肌,上面还有一道抓痕。姬青翰还未苏醒,卯日戳了一下太子爷眼下的青紫,眯着眼回味了半晌,又被屋外的鸟叫声惊了一惊。他转过头,瞧见那只萎靡不振的鹦哥正立在窗边,歪着脑袋打量着一人一鬼。卯日便从姬青翰的怀里坐起身,从桌上倒了一杯水,朝着鹦哥伸出手,想要喂它。那条胳膊上满是欢好痕迹,手掌指缝间更是布满咬痕,因为昨夜姬青翰太过凶狠,痕迹还没消下去,日光一照,雪白皮肉似乎也散发着冷光,叫他看上去倒真像一具艳尸。卯日伸手点着喝水的鹦哥的脑袋,悄声说:“不许吵醒青翰。”鹦哥似懂非懂,歪着脑袋蹭了蹭他的指腹,随后才跳跃到床边,仰望姬青翰。卯日顺手把被子盖在太子爷身上,坐在一侧喝了水,才听见外面响起脚步声。阮次山敲响房门:“公子醒了吗?”鹦哥从窗户飞走。这次不用卯日去叫姬青翰,对方也睁开眼,安安静静地看了卯日一眼,才回答阮次山。两人洗漱完,去见楼征。屋内都是新摘的草药,桌上放在一个漆黑的瓦罐,紧紧盖着盖子。阮次山正在捣药,见月万松推着姬青翰进来,只道:“前日我走的太匆忙,没有好好同你们解释,我去采什么药。”他放下捣药的罐子,走到桌边,抱起那只瓦罐:“这事听上去或许有些不可思议,但我不想瞒你们,所以你们信与不信都全凭自个。”阮次山揭开了瓦罐盖子,屋内顿时飘出一股甜香,姬青翰与月万松同时捂住口鼻,倒是昏迷不醒的楼征难受地皱起了眉。卯日走到阮次山身边,探头往瓦罐里望了一眼。黑漆漆的罐子里面,藏着几条胖乎乎的虫。阮次山:“这也是蛊虫,用来炼蛊的虫。”他取来一根细长的竹竿,挑出一只蛊虫,那只蛊虫长约两寸,浑身黑里透着红,挂在竹竿上就让人不寒而栗,阮次山取出蛊虫后就把瓦罐紧紧封死了,只小心翼翼地举着竹竿走到楼征身边,将蛊虫放在他的手背上。“红山师傅当年出山,随身带着一味蛊,返回百色后说蛊虫跑了,我原本不信,以为他肯定是在哄骗我。没想到红山师傅临终之际才告诉我真相。”当年阮红山受张高秋邀请,赶着群鸟前往丰京为颓不流送葬。送葬完后第二晚,阮红山下榻的地方来了一群宦官,他不得已跟着对方进了宫。成王暗中招见他,是听说阮红山持有一味奇特蛊虫,有意让他献出蛊虫与药方。阮红山想着陛下身份贵重,应当不会用蛊虫来加害旁人,在姬野的软硬兼施下,只得将蛊虫献了出去。阮红山被送出宫后一直惶惶不安。他违背了族中规矩,将蛊虫与炼药的法子给了外人,更不知道姬野会将那道蛊虫用在何人身上。那段时日正是西周疫祸大乱之时,阮红山坐立难安,恐惧地动山摇,灾祸自此开始,于是连夜辞别张高秋,独自返程。他回到百色后,不敢同族中人说起此事,就连遇上自己的弟子阮次山,也只是用蛊虫跑了的借口糊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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