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拽着你头发一起跳江!”赋长书眼中晦暗,似乎想直接把卯日踹入江水。两人骂骂咧咧,一瘸一拐地走到江边,卯日实在没力气,身子往下一滑,想坐在滩涂碎石上,赋长书却猛地捞住他的腰。“起来。”卯日的腿脚酸软:“我不要,哥哥实在没力气了,这里没路了,你总不能让我跳下去游到对岸吧。要跳你跳吧。”赋长书神色严肃,又重复了一遍:“春以尘,起来。”他直接拉着少年站起身,似乎不准他坐在地上。卯日仰头看他。“坐一会,没关系的。”赋长书偏过头:“现在停下来,他们会追上来。”“前面没路了。”赋长书却不管,往陡峭的山崖边走,紧紧拽着卯日的胳膊,几乎把少年那只完好的手拽脱臼。卯日不用看就知道他给自己捏出痕迹了,认命地跟着他走到崖壁边。峭壁偶尔有一些凸出的石头,只要找准落点,他们还能往侧面爬,只是能爬多久、多远,谁都不知道。赋长书转头看了他一眼。“我来探路,你看准我的落点,跟着我。”他抓住一块凸起的石块,似是攀岩一般,往山崖侧面前行,胸前是崖壁,身后是澎湃的江水。卯日觉得他是个疯子,站在原地没动。赋长书却在此时,朝他伸手。“来。”他的目光很坚定,跟凿在卯日脑子里似的,卯日没有回握他,只是自己研究了一下崖壁,沉默地爬上去。赋长书见他跟上来,也收回手,继续摸索前面的路。其实山崖上根本没有路,爬了一会,他根本找不到两只脚都能同时落的地方,崖壁有些湿,上面的杂草依附着浅薄的土壤,支撑不了两个少年的体重。他们没办法继续前进了。但是吊在崖壁上,不用半个时辰就会脱力,然后从崖壁上滚进水里。卯日现在更加想念谢飞光的钩爪,要是有那个机关,他们俩或许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与其等脱力掉进江水里,现在不如和赋长书坦白,多骂对方几句。“要是我们这次平安无事,你不如和我去丰京吧。”赋长书转过头,一双沉静的眸子,目光落在他身上。“你最好别说话,保持体力。”卯日抓崖壁手腕有些酸,想活动一下,赋长书却突然拽住他,两人大眼瞪小眼:“做什么?”赋长书:“你做什么?”“我手腕好酸。”他原本就断了一只手,只靠一只手爬了这么一段距离已经是极限。卯日原本还以为自己五尺都爬不了,结果回头,却发现已经看不见滩涂。赋长书领着他,硬生生摸索出一条路。卯日的脸贴着崖壁:“刚刚说到哪了?”“你想带我去丰京。”虽然有些不同,但是意思大致是类似的,卯日没有过多纠结,眯着眼说:“你想不想去?我可以麻烦二哥给你弄个新身份,以后你就待在我身边。有我在,没人会欺负你。就算有人刺杀你,你住在灵山长宫,我的人也能保护你。”赋长书沉默一阵,回他,“你想我做你的娈童?”“啊?”卯日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你不是我的好大儿吗?怎么又做我的娈童?而且我还没成年,长姐不会准我养娈宠的。不对,你想哪去了。我没想玩你。”赋长书转过头,继续寻找落脚的地方。“赋长书,为什么不找一个人护着你呢?”赋长书的声音被江风吹散了,卯日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发现他突然提起兴致,拔高声音喊:“以尘,你来。”卯日探头一看,发现他找到一块木板,估计是拉船的船夫们打上去的,大约两尺宽,足够叫一个人站上去。赋长书先试探着站在上面,确定木板没有松动,才活动着酸软的手,折过身来牵卯日。“你确定站得下两个人吗?”赋长书点头。卯日便在他只指挥下一点点挪过去,先伸出前脚踩在木板上。赋长书尽可能贴近崖壁,给他腾出更多空间。少年犹豫着,觉得那块木板只够站一个人,自己上去估计有半截脚会悬在外面,但赋长书却信誓旦旦同他保证没问题。“我会拉住你。别害怕。”卯日的重心便往前靠,直到后脚垫起,他猛地踩到木板上,手胡乱抓着赋长书的肩,被赋长书一只手牢牢揽住后背。两人以一个亲密无间的姿势贴在一起,赋长书松了一口气,一手反抓着崖壁上的岩石,一条胳膊把卯日往怀里揉。谁也没掉下去。卯日悬着心骤然落地,手腕开始隐隐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