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日果真下了自己的轺车,走到玉京子车驾边。那车驾有半人高,不用梯子根本上不去,卯日还没开口,玉京子走到车边,已经曲下身,长臂一展,直接拽着卯日后衣领,将人提上了马车。卯日一惊,抬头时,果然瞥见赋长书站在轺车上,直直望着两人。他刚说要把人抢到灵山去呢,结果自己倒先被六哥抢走了。卯日抓着栏杆,朝对方喊道:“你回去吧!”玉京子喝了一声,手捏着剑柄,杵在车上,另一只手一卷缰绳,驾马疾驰——车后起了烟尘,日光下赋长书驾着轺车远远停在身后。卯日难得有了点良心,觉得那小子又该难过了,却见赋长书突然驾马开始追车,两匹马追二十六匹马,反正也追不上,他也不指望赋长书追上来,索性靠坐在车中。除了日野的闷热之意,卯日闻到酒香,弯腰从车座下提出一壶酒。“六哥,怎么还带着酒?”玉京子:“我去了一趟西域,买了二十六匹马准备送人,那些酒是马夫送我的。”卯日揣着明白装糊涂:“看不出来,六哥还挺大手笔,准备送谁?还有,今日可是我诞辰,我的礼物呢,六哥?”玉京子用剑鞘敲了敲他身后的车壁:“有暗阁,打开。”卯日从几个暗阁里摸出了五花八门的东西,玉京子也不管他喜欢什么,只淘了一堆珍奇玩意全带回来。“都是你的,喜欢哪样就拿走。不喜欢的就派人带回库房锁起来。”卯日摸到一柄剑鞘,从暗阁中抽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宝剑,剑刃锋寒,如同一勾弯月,瞬间勾去了少年的心神。卯日捧着剑翻来覆去地欣赏,有些爱不释手,他不会挽剑,但好在祭祀习舞与武艺也有些一脉相承的意味,更何况舞艺中本就有剑舞,随便甩两道剑花柔美又不失刚毅。“六哥,等回灵山教我武功吧。”“好!”玉京子如有所感,转过头:“你的驾马人准备将轺车驾回灵山吗?”卯日困惑地啊了一声,转过身,胳膊搭在车栏杆上,看见浓烟之后,赋长书的轺车分出一条逶迤的线。官道笔直,四野坦荡,大日斜落。黄土地滚滚后退,低矮的灌木蹲伏在地上。两架车跑速不同,玉京子的车走官道直行,赋长书驾着轻快的轺车冲出官道,在旱地上奔驰。闷热被狂风吹散,卯日眯起眼,露出一点笑:“两马追二十六匹马,愚笨之人而已,不必放在心上。”虽然嘴上说着不放在心上,可他却眺望了好一阵。甚至数着赋长书追上玉京子几次,骨子里那点狂野的兴致又被勾上来,卯日索性也不窝在车里,而是站起身,靠在车壁上。“六哥,让我试试驾马。”玉京子早已经把群马训练得井然有序,再加上连日奔波,宝马的状态已经不是最鼎盛的时候,他也不害怕将绳索交给卯日后出乱,直接一扬下巴。“来!”玉京子直接松了手,“抓稳。”卯日心满意足地抓着缰绳。二十六马在奔腾,抖动的缰绳传递出汹涌的力度,震得他手臂发麻,但少年只是带着笑,两只手腕绕着绳索,狂放地大喝一声。“驾——”前方的道路平阔,遥远的山脉潜藏在云海霞光之后。卯日知晓那就是灵山!他转过头,瞧见赋长书还紧紧追在身后,畅快地笑起来,也不怕他追不上,一甩缰绳,高呼引缰。玉京子也是个无所畏惧的人,索性靠坐在椅上,双腿架在车壁上,揭开卯日提出那坛酒,直接仰头渴饮。甘冽的酒水滋润了灼热的食道,玉京子连日不吃不喝,终于畅快一回,忍不住抱着酒坛拍了拍,笑着赞了一声。“好酒!”他一边喝酒,一边望赋长书的轺车,饶有兴致地说:“以尘!你的驾马人倒是个愚笨的犟种!我曾见过许多人,庸碌者、卑怯者、勇莽者、愚笨者……数不胜数。”“这些人呐,庸碌者不会追一辆永远追不上的车,卑怯的人车面对快马虹车只会望而生畏,勇莽的人只会纸上谈兵,真要让他驱车十里只会弄得人仰马翻,愚笨的人呢……”卯日笑着追问:“六哥,愚笨的人怎么样?”“愚笨的人,就是你的驾马人。明知道追不上的车,却偏偏还要白费力气,追上来。”玉京子却不摒弃这种人,相反他十分欣赏这类人。“为了一个不能实现的梦肝倒涂地,你说他真是愚笨的人吗?”玉京子喝完了一罐酒,手腕用力,内力汇聚到掌中,当即把那空酒坛丢出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