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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红衣半狼藉 > 第151章

第151章(1 / 1)

沈却垂目望她。这幅汉白玉曜石棋算是孤物,沈却爱惜万分,连离杨吴时都带着不舍放下。微松开的唇潋滟万分,也眼神都算不上清明,他却还念着些死物,欲拥着她去旁处。殷素顿觉此妆似有若无,一时气性起,扯住玄青袍凑近他跟前,隔着微乎及微的间隙,拖着长音问:“是要顾棋子,还是顾妻子……”音至最后,已带了拂心的低哑,连红妆都愈发魅柔几分,像是山野刻意引诱的狐娘。谁还能记得地上胡乱滚落是何物,自殷素口中所出“妻子”一字,似一把促燃草灰,闷热烧了个全身,沈却攫住樱色,案上唯剩的几颗棋子被衣摆拂了个干净,金撞玉敲里,彼此只能听见紧贴的心跳与乱得毫无章法地喘息。“沈却,疼啊……”“咬这么重作甚,想吃了我不成。”殷素轻嘶一声,却见颈下郎君耳红,未摆脱沉沦欲色的瞳仁里浮露歉意,他揽住她的头拥入怀,随即抱她朝里踱步。“柜中放着药膏。”“也不疼的。”殷素攀紧他,弯唇摸摸那处浅凹牙印,闷着笑音,“沈遇之,去塌上,让我咬回来。”“去擦药。”沈却将她搁坐塌沿边,转寻来自蜀中带出的白瓷瓶,甫一回首,殷素已褪下暮紫披衫,露出颈间渗出丝缕血迹的牙印,可须臾,他的视线便被左臂上那道浅灰长疤夺去。“没什么好涂的,还不敌从前落下的刀伤箭伤呢,这点咬印连伤都称不上。”殷素半倚平头案前,撩目而望,可身前郎君眼眸,只凝住她不着寸缕臂膀间的旧痕。“那时在泠宫,我竟未发觉。”沈却声色极缓,明显压着清闷情绪,长睫低覆,止不住地摩挲那道疤。殷素拖着长音道:“水雾迷离,望不清也是有的。”她拉着沈却骨腕轻晃,“何况,有什么好看的。”沈却再度忆起缺失的十三载,甚至近在咫尺的三月。针簪划过布帛,轻轻一拉,他抬起眼,“殷素,让我看看。”,只差快合眸的女娘听闻,蹿起一股毛茸茸的恼怒,“沈却,今日我这妆,你究竟看清楚没!”沈,屋里分明未点灯,只有透过半掩窗棂的微光,他却看清女娘眉头扬蹙,知怎的,胸中勾出些闷然的痒,随即顺着喉咙攀上,落在唇角,意。殷素气仍未散,硬邦邦地冷问:“你笑什么?”,他抬指,替她拂去眼尾那抹艳红,“此妆甚美,我难移目。但殷素,你见我纵不施妆,我也甘心,他总有轻巧言说撬心之语的天赋,像是不经意,却又刻意扯停你的脚步。殷素听着短暂沉闷一息的心跳,还未自此内脱身回神,耳边再度落下另一句低语,恳求地试探——“待诸事毕,我陪你一齐回幽州城,当着天地与父母,纳吉请期,好不好?”殷素呆住了。昏礼于她而言是渺远无所依的东西,纵她爱浑说,可从未真切去思忖过,一时陡闻沈却提及,她竟有些不知所措。应下“好”字显得太过随意,若应下“不”字却又太过无情。于是在她几欲变换的神情里,沉默着纠结成了沈却唯一看清的心绪。他指节板紧,叫她的名,“殷素。”“你不愿意。”分明轻得似一句平常话,她却听见了他努力掩住的一丝颤音。殷素凑上前,摸摸他的脸,认真开口:“等诸事毕。”只有一句。也唯有一句。沈却呼吸一轻,忽而笑了。他拥她入怀,未尽的话,都落在赤热相贴心跳里。殷素捻着他垂落的几丝碎发,努力转去话头,“今日殿中,你与李予在争执什么,是因那□□么?”好半晌,她才听见模糊声音自耳后起,“没有,无非是他终于知道,我为了什么而来洛阳。”像是如她一般万分想略过彼此的追问,沈却很快提及起后一句,“伪币牵连甚广,上连官吏,下倚百姓,都是因钱生利,此案不论谁去查皆会惹上一身腥。”他讽笑着出声:“李予恨我捅开那层糊窗纸,自不欲让我舒心呆着洛阳城。不过较那些皇帝将军相比,没有直接杀了我,已是难得。”殷素闻罢心尖一揪。死亡似藏于掌中的一根刺,触之及痛,而慌恐攀着血液先后而至。这不是句可以玩笑的话,至少在洛阳,它就是一把悬于头可要命的利剑。“不要与他争执,不止他,洛阳城中的每一人,臣子、将军、吏民,都莫与之起摩擦。”殷素用力握紧沈却的腕骨,一字字嘱咐:“此处空有繁复安宁,谁会疯活不下去,谁便会亮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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