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边的积雪已融,潺潺流水映着月光,美得如梦似幻。
骆天行背着他,看着溪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韦曦开口道。「请首领放我走。」
骆天行回头,漂亮的圆眸子睁大,露出错愕的表情。「原来你到现在还不明白?」
韦曦望着他,狭长的眸子裏面有着满满的决心。「我并不想当强盗,也不想留在漆风寨,再者,我长相不好,也卖不了好价钱。」
骆天行听了又是一阵笑。
韦曦见他这样,气都上来了。「有什么好笑?」
「你果然误会了。」骆天行回道。「哎,不想当强盗这点我可以理解,但是长相不好,卖不了好价钱这点我坚决反对。」说完,他转身,在韦曦面前脱了衣服,接着,骆天行跳入水中,快速地游了起来。「下来洗个澡吧。」他喊道。「你总不希望回家时,让家人见着你臟兮兮的样子。」
韦曦楞了一会儿,映着水光,果然瞧见自己全身上下沾着污泥,一付狼狈,就在他掬起水洗脸时,冰凉的溪水冻得让他闭眼咬牙,他不知道骆天行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够跳进如此冰凉的水中。
肌肤中传来剌剌的疼楚,韦曦赫然发现自己的脸上、手上不知何时竟然布满了细细的伤口,这些应该都是方才穿过草丛时受的伤吧?思及此,他想到骆天行方才的语意。「首领愿意放我回去?」
「那有所谓的放与不放呢?」这从来就不是他想做的买卖。骆天行看了他一眼。「明天早上,我送你到官道吧。」
韦曦听了,喜极望外地坐在溪岸,洗起脸和手时也更加卖力了。
不知何时,骆天行已经从溪裏爬了上来,穿了裤子,覆着外衣,长发半干的他手裏拿着一个圆形的盒子靠在韦曦身畔。
他在韦曦不解的目光中,用着手指沾着盒子裏面的膏状物一点一点地擦在韦曦的脸上和手上,那冰冰凉凉的感觉让韦曦的身体僵起来,接着他感觉到骆天行正在卷着他的裤脚,轻轻地泼着溪水,细细地洗着他的脚,再帮他上药。
韦曦瞧着眼前的人,那张笑得好看的脸,还有那张红得好看的唇,有那么一刻,他不知道自己听见了什么。
「……换件衣裳吧。还有,这药给你留着用,很有效的。」
「我不懂。」
骆天行对他眨眨眼,兀自解释。「这衣裳是我的,可能有点大;药是我家祖传的,治疗伤口很有效。」
「我不是指这个。」韦曦沈下眼。「我们素昧平生,你为何这样对我?」虽然他们才初次见面。他对自己的好已经超过家人,甚至朋友。
骆天行揉揉手指,想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一见你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认识你很久很久了。」
这算那门子回答?他想到他在门口时对自己说的话,韦曦拧眉。「你以为我会信?」简直荒唐。
「不信也没关系。」骆天行继续揉着手指头。「跟我来吧,你需要睡个好觉,不然,明天有你瞧的。」
*****
漆风寨裏屋舍繁多。
骆天行为韦曦选了间房间就离开了。
房间不算太糟,被子也够暖,但韦曦迟迟无法入睡,一半以上的时间都在想着骆天行这个人。想着想着,韦曦索性下床,推开房门,走到房外。
黑漆漆的走道上,一点声响也无。
韦曦看向远方,似乎有什么光影闪动。他好奇地循着光影走了过去,在某道门前发现火光。
这么晚了,是谁在裏面?
韦曦敲了敲门,听到屋裏有人喊了一声。「进来。」
他推门而入,眼前的一切让韦曦眸子发亮──这是一间置满书籍的房舍,靠墻的书柜直顶着屋梁,纵横其中的书架上也摆满了书。
骆天行束着长发,坐在一座长梯上,映着放在一旁的烛臺,一手写着什么,一手翻着膝上的书本,连头都没有抬。「有事?」
韦曦望着他,心裏有着太多不解,这漆风寨成立至今也不过几个月的事,而且寨裏的全是孩子,怎么可能有能力建起这样大的庭园?想来应该是强占了那个大户的宅邸,但瞧骆天行如此自若的模样,反倒是在这屋裏住了很久的样子。
「首领不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