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无视,比任何恶毒的语言都要伤人。烟荷依知道,自己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成功地再次刺激了龙牧宪,加深了他对玄智辰的恨意,也让他对师尊的误解更深了。至于龙牧宪对她的态度,她根本不在乎。一个将死之人,一个被整个宗门唾弃的叛徒,他的爱恨,对她来说,毫无意义。她要的,从来都不是他的爱。烟荷依深深地看了龙牧宪一眼,眼神复杂,有愤怒,有怨毒,有得意,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偏执。她缓缓收起食盒,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大师兄,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这些东西……我放在这里了,你若是饿了,就吃一点吧。”她说着,便将食盒放在了牢门外的地上,然后转身,一步步缓缓离去。她的脚步声,带着一种微妙的、胜利者的从容,渐渐消失在狱道深处。直到烟荷依的身影彻底消失,龙牧宪才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石床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啊——!”他发出一声压抑的怒吼,声音中充满了愤怒、痛苦和不甘。烟荷依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像是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他的心脏。尤其是她提到玄智辰在师尊面前说他坏话,提到师尊因此而更加不信任他……这些话,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积压的所有恨意和怒火。“玄智辰!烟荷依!”“我龙牧宪对天发誓,若有一日能离开这寒狱,必定将你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他嘶吼着,声音在狭小的牢房中回荡,带着无尽的疯狂和恨意。他猛地转头,看向牢门外那盒被他唾弃的糕点和粥,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戾气。他踉跄着扑到牢门前,伸出手,想要将那食盒扫落在地,将那些让他恶心的东西砸得粉碎。但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食盒的瞬间,他胸口处的龙形玉珏,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温热。那股温热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显,顺着他的经脉迅速流转,瞬间平复了他心中一部分狂暴的戾气,也缓解了身体的剧痛。龙牧宪的动作猛地一顿,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胸口的玉珏。玉珏在幽冥灯的映照下,散发着柔和而温润的光芒,上面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一般,隐隐流动。这枚玉珏……龙牧宪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他一直以为这是烟荷依送的,所以对它厌恶至极,好几次都想将它扔掉。但不知为何,每一次都鬼使神差地留下了。尤其是在寒狱中,这枚玉珏多次在关键时刻保护了他,抵御了噬魂寒风的侵蚀,缓解了他的痛苦。它身上的气息……龙牧宪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青屿柏的身影。那个清冷孤高,对他冷漠绝情的师尊。一个荒谬的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这枚玉珏……会不会……不!不可能!龙牧宪猛地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个荒谬的念头驱散。那个将他打入寒狱,对他弃之不顾的男人,怎么可能会送他这样珍贵的护身之物?一定是他弄错了!一定是这枚玉珏本身就有灵性,与他有缘罢了!和那个男人,没有任何关系!龙牧宪死死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再次渗出。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不再去看那枚玉珏,也不再去想那个让他爱恨交织的人。他转身,一步步走回石床,重新蜷缩起来。但这一次,他的心绪,却再也无法平静。烟荷依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中盘旋。“二师兄在师尊面前说了很多你的坏话……”“师尊对你……”“他们一定会相信你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他想象着玄智辰在师尊面前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的丑恶嘴脸,想象着师尊听信谗言后那更加冰冷厌恶的眼神……恨意,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他恨玄智辰的阴险狡诈,恨烟荷依的虚伪恶毒。更恨……青屿柏的偏听偏信,恨他的绝情冷漠。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多给我一点信任?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难道在你心中,我就真的如此不堪吗?龙牧宪将脸深深埋进膝盖,肩膀微微颤抖着。没有人看到,在幽冥灯那幽暗的绿光下,有晶莹的液体,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滴落在冰冷的石床上,瞬间凝结成冰。那是恨。是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