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周生心中一凛,知道师父已经起了杀心。
这些年来,师父几乎没有出过手,以至于有时候连周生都会忘了,这个看似年迈的老头,当年做过多少骇人听闻的大事。
没在清谷县定居的那些年,两人游历四方,师父偶尔会消失一段时间,回来时身上的血腥味很重,家里会突然多出许多钱。
师父说是风水鱼聚财的效果,可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开。
要么是哪里的恶匪一夜之间被全部屠尽,要么就是欺男霸女的贪官在夜里被人枭去了首级。
然后师父就会带着他离开,去下一个地方。
直到来了清谷县,师父才没有再‘消失’过,安安分分地当了一个大夫。
若是放在地球上,称一句杀人如麻绝对不为过。
周生连忙打开养鬼坛,轻轻敲了敲坛壁。
下一刻,一道阴风从中吹出,化作一道半透明的身影。
胡须花白,皮肤褶皱犹如枯木,眼眶深陷,似是已经很久不曾睡过一回安生觉了。
周生的目光落在了他的那双手上。
徐伯伯平时对什么都很随意,唯独对这双拉琴的手很是宝贵,总是洗得干干净净,不会沾染一丝污秽。
可现在那些指甲缝里却全是黑泥和血污。
手上裂出了一道道口子,血肉模糊。
“徐伯伯。”
听到这声有些熟悉的称呼,徐老头明显一震,而后惊讶地看着周生。
“老徐,你阴魂大损,已经快要消散,我也救不了你。”
玉振声突然开口,声音平静,没有丝毫婉转,直接宣判了死刑。
“但看在你给这孩子吊嗓三年,帮他度过倒仓关的份上,你的仇,我徒弟会帮你报。”
“也算是还了你的恩。”
周生也点头道:“徐伯伯,你不要怕,我和师父能帮到你。”
此刻徐老头已经明白过来,当年那个曾请自己吊嗓子的少年,并不是普通人。
难怪他这么好的唱腔,却从来不去戏班子里唱戏。
他不再隐瞒,眼含热泪地将凶手道出。
“害死我的人,就是那朱综恶贼,还有他手下那群穿着官衣,却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恶犬!”
周生点点头,果然不出所料,害死徐伯伯的真凶正是朱县令。
不过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县令,一县之尊,一个是酒楼妓院里拉琴卖唱的艺人,两者天差地别,又是如何结下的深仇大恨?
“当年你和玉大夫还没来清谷县时,我在青楼里拉琴,有个染病的姑娘,在临终前把自己刚出生的女儿给了我。”
“她说自己活不久了,三个月大的孩子,老鸨是一定不会把她养大,别说养成大姑娘,就算养到四五岁卖给人牙子,也不一定能赚回本钱。”
“她求我给这孩子一条活路。”
说到此,徐老头叹道:“我虽然是穷人,吃了上顿没下顿,可总不能看着一个娃娃死呀!”
“于是我就养了那孩子,把黑面用蒸笼蒸熟,再焙干了,擀成细面子,再冲开水泡成浆糊,就这样一勺一勺地向那孩子嘴里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