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潇辰安静地坐在颜凝身旁,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他俊朗的脸上仍带着几分恍惚与事败后的惶然。至今他都没想明白,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错——怎么一切,都和说好的不一样?
“颜助理……”他犹豫着开口,“我……”
“不必解释,”颜凝淡声道,“名义上你仍是蒋董的弟弟,以后安分些就好。”
“那二叔他们……”
“他们自有他们的去处,不必你操心。”
蒋潇辰低低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颜凝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若有所指:“你还年轻,经不起诱惑也正常。但要明白,饭得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还没学会走,就想着跑,只会摔得更狠。这次有蒋董扶你,下次,未必还有这样的运气。”
车子驶入林荫道,斑驳的光影透过车窗,在蒋潇辰脸上流转明灭。他沉默了很长时间,才低声问:
“她……秋琳姐,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失望?”
颜凝先是微怔,随后轻轻一笑,“蒋董很少对谁抱有期望,自然也就谈不上失望。”
蒋潇辰脸色一白,嘴唇抿紧,最终彻底沉默,重新将视线投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颜凝不再多言。她对这位不知轻重的蒋家小少爷,并无太多好感,但也没有什么恶感。不过是权力棋盘上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
这两年蒋潇辰私下动作不断,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他不知道,若非蒋秋琳念在那点微薄的血缘情分上多次手下留情,以他今日所为,下场绝不会好到哪去。
车子平稳驶入浅水湾道,最终停在那座森严的蒋公馆铁门外。
“到了,”颜凝开口,“进去后好好陪你母亲吃顿饭,说些宽心的话。至于其他的,不必多问,也不必多想。蒋董现在还不想见你。”
“知道了。”
蒋潇辰深吸一口气,推门下车。
再次站在这座象征蒋家无上权柄的宅邸前,他的心境已与往日截然不同。少了几分理所当然的骄矜,多了几分忐忑与茫然。
蒋公馆内,气氛与外面的诡谲汹涌截然不同。
蒋秋琳的卧室光线柔和,将周泽苍白的面容映得近乎透明。他又陷入昏睡,但呼吸已平稳许多,眉宇间的痛苦也淡去了些许。
秦瑶端着一盅温补的汤悄声走进,见蒋秋琳起身,忙轻声道:“琳琳,你也吃点东西吧,一直这么熬着,身体会垮的。”
蒋秋琳点点头,接过汤盅,却只放在一旁。她望向窗外,风雨已歇,夕阳破云而出,将湿漉的花园染上一层暖色,也在她眼底投下明暗交织的光。
“琳琳,”秦瑶看着她沉静的侧脸,不无担忧,“你把位置让给蒋鸿威,就不怕引狼入室?还有蒋潇辰,他跟陈梦华一样心思不正,不给他一个教训……”
“妈,”蒋秋琳轻声打断,“位置给他了,也得看他坐不坐得稳。天玺那摊子事,如今是个烫手山芋,邵家、魏家、杨家,哪一个是好相与的?让他们乱一乱,也好。”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至于蒋潇辰,经此一事,若他能想明白,蒋家总有他一口安稳饭吃。若还想不明白……”
她没有说下去,但秦瑶已然明白。她望着女儿,既觉陌生,又无比心疼。这份杀伐果断,早已不同于当年为张默璃痛不欲生的那个女孩,更像她父亲昔日模样,甚至……更甚。
“你心里有数就好,”秦瑶叹了口气,“只是苦了你了,内外交困,还要顾着周泽……”
“他没事,我就不苦。”蒋秋琳转头看向床上安睡的周泽,眼神瞬间柔软下来,那冰冷的锐利如潮水般褪去,只余深沉眷恋,“只要他好好在我身边,外面那些魑魅魍魉,算什么?”
这时,卧室门被轻轻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