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蔡有苦说不出,憋了半天,捂着胸口摇头:“是我家的女夫人。”
“你夫人要谋害你?!”
“......咳咳咳,我们吵架了,她脾性大,气上来了,便误推了我一把。”
说完,又开始咳嗽不止。
几个官兵交换下神色,皆觉可疑,便带着黄蔡上了他的商船检查。
船上物品摆放整齐,像是为了接见某人提前收拾过,唯一有些突兀的,便是掀开的麻布凌乱地折在一边,五六罐酒堆摆在角落。
那官兵问:“你跟你少夫人,因为什么争执?”指了指角落,“这几坛子酒么。”
“啊,对对。我想躲在船上偷喝,她最厌我喝酒,还没开封呢,就被她抓着了!”黄蔡靠在那里喘息,脑子里跟浆糊似的,抽出一点清晰的神思赔笑,“我呢,已经没有事了,夫人泼辣,一时难改。多谢几位上差救我,之后,我定登官署送份谢礼!”
如果是孔继维培养出来的,听他这么说也就走了。
可这些官兵臂上都绣陈擅军中的“西川玉树”敕图,显然不是孔继维的人,而是真刀真枪上过战场的外统军,那为首的观察他一番,抬手唤起趴在脚边的白毛犬,在黄蔡想站起来时,已经嘶牙咧嘴地朝他扑了过去。
黄蔡惊白了脸,滚动几圈摔到了一旁,耳后响起一声陶罐的碎裂声。
他闭起眼咬唇。心道:完了。
酒水洒船板,浓郁的酒香里有一股奇异的甜鲜味,片刻后,白毛狗回到官兵身边,口中叼着一只红蕊紫瓣的石英花。
几人神色一禀。
黄蔡已经匍匐在地,那官兵在船上寻了一圈,岸上也找了,可哪里还有人?
回去船舱逼近他冷道:“我看不用改日登门了,今日便跟我们去趟司尉府。”
丢了一捆麻绳:“把他绑了!”
黄蔡拱手求饶,“是一个女主家,我不知她名姓身份,她先投了我的船救活了我的北边生意,要我帮她带这种禁花!这个人才跑不久呢!你们快去追啊!”
那带头的上岸观看,地上夜泥湿润,车辙清晰尚未覆盖。
他让人去牵了驿站的马,留两人守船,一人将黄蔡移送孔继维,剩下的皆骑马沿着河岸上的大路去追。
此时。
坐在车内的木漪也尚心有余悸,思虑半晌,一拳砸向车壁:“用人不淑!他定会将我供出!”
秦二闻言,拼命抽鞭打马。
马车颠簸得更加厉害。
“姑娘别怕,真追上了,我给姑娘顶着!”
可木漪又觉得事情尚有转机,喊道:“那些人是外统军。”
秦二立回:“可刘女郎母子已不在堂中,陈将军还会帮我们吗?!”
话方落,追击的马蹄声响已经清晰可见。
木漪心也成乱麻,先是莲花楼被人围攻败走,加之刘玉霖母子被陈擅带离,她短时间内便失去了大半倚仗。这段时间伴着雨水寝食难安,焦急过度,才会一时草率,这般铤而走险。
当即掀了帘子,瞧清楚前路后急中生智:“鹤市内还有些晚归的人,可作掩护,你我将车拐去鱼铺,藏了酒,我们两个再借机走!”
秦二当即照做。
缰绳疾扯,急调马头,却正遇另一匹运了干草与货品的马匹直直对向冲来。
车前并无一人领缰,是匹极为危险的惊马。
秦二猛拉向左,车身带着木漪朝铺门剐蹭,颠颠晃晃,车内的酒罐子也都磕在一处,发出陶器的震颤。
她张开手臂,用腰身抵着,将那些酒罐死命护住。
惊马因河岸不够宽,踩了两头未来得及收拢的菜蔬,弄得鸡飞狗跳,在马蹄经过一片鱼摊时打了滑,连车带马翻去地上,车上货物飞溅,砸在追来的外统军身上,他们挥臂躲砸,之后又扑了一头的草杆子,狼狈不堪。
待一切风平浪静后,哪里还有那车的影子?
为首的官兵紧皱着眉:“这是有人故意为之!”对一人道,“你骑马去司尉府联络孔继维,要他带着城内各处的司隶都出马抓人,将此违禁之人在宵禁前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