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晋阳大学城边上的一家咖啡馆。

秦峰选了一个最角落的位置，面前摆着两杯没怎么动的拿铁。

他对面坐着一个年轻人，正是顾杰的三个学生之一，李明。

年轻人的脸色苍白，双手死死攥着衣角，眼神躲闪，不敢和秦峰对视。从坐下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不停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秦峰也不催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他身上那股子从检察院带出来的沉稳气场，无形中给这狭小的空间施加了巨大的压力。

“你知道伪证罪吗？”

终于，秦峰开口了，这句话却让李明的身子猛地一抖。

“《刑法》第三百零五条，在刑事诉讼中，对与案件有重要关系的情节，故意作虚假证明，意图陷害他人或者隐匿罪证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你为顾杰做的，就是伪证。而且，这是一起社会影响极其恶劣的命案，你觉得，你的行为，算不算‘情节严重’？”

李明的嘴唇开始哆嗦，他想开口辩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秦峰身体微微前倾，从公文包里拿出几份文件，一份一份，整齐地摆在桌面上。

“这是在西郊垃圾填埋场找到的分尸工具，上面有死者的DNA。”

“这是顾杰伪造丁秀兰出轨证据的AI工程文件。”

“这是他远程操控sharen机械的编程日志。”

“这是他干扰小区监控的设备操作记录。”

每放下一份，李明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你觉得，顾杰还能撑多久？”秦峰看着他，目光锐利。

李明终于崩溃了，他双手抱着头，声音带着哭腔：“我……我没有办法……我妈的病……”

“尿毒症，每周三次透析，我知道。”秦峰打断了他，语气缓和了一些，“顾杰给了你二十万，让你在案发时间段，把他叫到实验室，和其他两个同学一起，为他制造不在场证明，对吗？”

李明猛地抬起头，满眼都是惊恐。

“你以为顾杰会保你？”秦峰摇了摇头，“他现在自身难保。等他倒了，你就是他的共犯。二十万，买你至少三年的自由，可能还有更久，你觉得值吗？”

“我……”

“顾杰给你的是一张画出来的大饼，一个虚无缥缈的前途。而我们，可以给你实实在在的东西。”

秦峰将那些证据收了回去，换上另一份文件，推到李明面前。

“你母亲后续所有的治疗费用，我们启明律所全包了。这是具有法律效应的资助协议，你可以现在就签。”

“另外，律所会为你提供全方位的法律援助和安全保护，确保你和你的家人，不会受到任何来自顾杰的报复。”

秦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顾杰给你的是钱，让你去犯法，去堵上你一辈子。我们给你的是活路，让你和你母亲，都能安心地活下去。”

“选吧。”

说完，秦峰不再看他，转身走向吧台，又要了一杯冰美式。

他没有回头，但他知道，那个年轻人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几分钟后，李明拿着那份资助协议，脚步虚浮地走了过来，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我全说。”

……

下午两点，启明律所内。

秦峰将一份刚刚完成的讯问笔录和录音笔放在张伟的办公桌上。

“搞定了，他全招了。”

张伟拿起笔录翻了翻，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很好。”他点了下头，看向另一边正在赶工的苏青禾和陈默，“申诉状写的怎么样了？”

陈默推了推眼镜，指着电脑屏幕道：“老板，基本框架已经好了。我们以‘发现足以推翻原判决的新证据’为由，请求启动再审。核心证据就是新发现的作案工具、AI伪证的工程文件，以及刚刚拿到的这份伪证口供。”

苏青禾补充道：“我已经把所有证据都整理编排好了，随时可以提交。”

张伟却摇了摇头。

“口供先压一下，暂时别放进去。”

“为什么？”陈默有些不解，“这份口供是推翻顾杰不在场证明最直接的证据啊！”

张伟靠在老板椅上，十指交叉放在腹部，慢悠悠地说道：“一份孤零零的翻供口供，对方可以说我们是威逼利诱，很容易在程序上被驳回来。我要的，是让他们自己觉得‘证据不足’，然后主动向我们要更硬的牌。”

他看着众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把申诉状递上去，就用凶器和AI伪证这两样。让他们去吵，去闹，去扯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