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汲取了常青,却还是一只被剥夺了力量的鬼。为什么呢?我后知后觉,原来是因为我汲取的常青病倒了,我的汲取也就没了意义。常青安慰我:“你不要着急,我请假之后联系了朋友来照顾我,应该再过一会就到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不过应该很不好看,因为常青瞥见我的神情之后变得有些不知所措,手指还贴着我的脸,轻轻地摩挲着。我很难过,问他:“你有喜欢上我吗?常青。”常青从床上坐起来,手从我的脸上移下来,改成握住我的手,几乎是没有思考地回答:“我喜欢你。”我一点也不理解,我说我真的很搞不懂这种行为。“为什么你喜欢我,但是不肯跟我结婚呢?”我把手从他掌心里抽走,连带着那份炽热也跟着抛掉,慢慢地飘起来,身体居然都开始有些不受控制,“要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好像一个全身心依附你的傀儡。从前我觉得什么问题都没有,我愿意。不过今天我发现不是的。”为什么我们都缄口不言,为什么我们都各自以为自己在为对方好。我盯着他:“可以告诉我吗,为什么一直不想跟我结婚,明明你也很喜欢我,明明你是全世界比我更期待我重新从鬼变成人的人。”生病的常青显得很脆弱,仰着头看着我飘,试图抓住我,很可惜我现在真的是鬼魂一个,极难捕捉。其实是我自己都有点晕了,看来我的状态已经越来越受他影响了,他难受,我就也跟着难受,他生病,我便就很快奄奄一息。常青的眼圈红起来,对我说:“对不起。”我想起来了很久之前我也这样跟常青说过。于是我也对他说了一模一样的话:“不要道歉。”人和鬼之间的表达和愚钝怎么能那么相似,我说完这句话之后常青也好像被一针一线缝上了嘴巴,眼睛红红地看着我,但是什么也没说,看起来是像当初的我一样,除了这三个字还暂时想不到要说什么。我们之间沉默了很久,就这样静静地互相看着对方,空气有些让人呼吸不上了,有点像被熊熊大火灼烧,眼神都变得炽热,又有点像被海浪掀翻淹没的溺亡,怎么张嘴也发不出求救声。到后来门铃响了。我没办法去开门,常青挣扎着爬了起来。他站到我面前,很真挚地抬起头,讲:“药箱里很多药都过期了我之前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活着,也没怎么生病,一直没管。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我发现你变得很虚弱,又是透明的样子,大概也明白了你状态受我影响,所以我先联系了我朋友让他给我送点药。”他抬起手碰了碰我的脸,却摸了个空,眼神有点慌乱:“慈春,对不起。我待会好好跟你说清楚,你再考虑要不要原谅我,好不好?”过了一分钟,我清了清嗓子,有些哽咽地说:“批准了。”39我飘在空中,幽幽地看着常青的朋友上门送药,还很贴心地带给他一份清淡早餐。朋友戴着口罩摸了摸他额头,大喊说:“我靠那么烫,去医院吧?”常青摇摇头。朋友很担心地拍他肩膀:“别硬撑啊?打个吊针很快的,我请假陪你挂号。”常青摇摇头:“不想跑一趟了,吃点退烧药吧。”朋友很义气地坐下来:“那我留下来照顾你吧。”我飘到他头上:“那我留下来照顾你吧~”常青笑出声,礼貌地将朋友请客出门了,朋友一脸莫名其妙,扒着门口问为啥。他说:“你这样我爱人会吃醋的。”朋友瞪大了眼睛:“你哪来的爱人,撞鬼了吧?”常青笑得更厉害了,点了点头:“对,撞鬼了。”朋友一脸忧愁地离开了,后续给常青发了一堆信息,问是不是吃毒蘑菇了还是烧傻了,实在不行还是去趟医院吧。常青翻找着退烧药吃下来,拿起退烧贴看了一眼又放下。我飘到他背后:“为什么不用退烧贴?这个用了好受很多。”常青慢吞吞地转过身,有些委屈地看着我:“你在我身边就好很多,你温度低,靠近我的时候比退烧贴管用多了不过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我不敢说。”“?”我都无语了,“你这不是说出口了吗,我看也没有很不敢嘛。”常青缩了缩脖子,显得很可怜。我服了,很没办法地控制自己的身体靠近,跟着他回了房间,又很没有骨气地一起窝在被窝里。我这样自言自语说出来,很快得到常青的反驳。他说:“谈恋爱要什么骨气。”我睨了他一眼:“你还知道我们在谈恋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