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吭声地装死,于是常青摸索着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过了好一会才又重新慢慢进入了梦乡,我有些难受,抬起手戳了戳他的脸:“我不要跟你结婚了,等你什么时候要告诉我了,我再跟你结婚。”37从那天之后我就真的没有再提起过这个话题,常青很快意识到了,很惊疑不定地看向我,踌躇着问:“我们以后还结婚吗?”我很高傲地回答:“再议。”然后把他赶去上班了。唉,当鬼以来脑袋越来越不好使,很多事情都忘记说了。常青现在工作没那么忙了,他的极品关系户上司被调到了其他城市去,现在换成了一个正常人来当领导,不过因为他工作性质原因,要一点不加班也不可能。常青现在不像几个月前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怨气那么重了。我对此发表重要意见,认为人和鬼呆久了会负负得正、怨气消散。常青则认为这是恋爱的力量。我很吃惊,问:“原来我们现在在恋爱吗?”他的脸很黑,反问我:“那我们平时出去吃饭、看电影、还有拥抱亲吻算什么?我一个人演独角戏吗?”“”我很不好意思地戳手指,“我以为是你工作之余的一些不良嗜好。”常青看起来要被气晕了,我笑起来,摸了摸他脑袋:“骗你的。”我们的生活就这样过着,在家里肆无忌惮地玩闹,不过出了门我还是一个要依靠他才能“活着”的鬼,我对此没什么异议,但常青曾经问过我这样会不会感到不自由。我叹了口气,讲:“我现在当鬼能在光天白日之下跟你躲在没人的角落吃冰激凌已经很幸运了好不好,这够自由了吧?”而且,我说:“半年到我就能复活了,到时候想怎么自由不行?不是非得现在找自由的。”常青静静地看了我一眼,没讲话。那天晚上轮到他睡不着了,时不时翻个身来对我动手动脚,我烦得很,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蝉蛹,很没心没肺地睡晕了过去。当然不全晕,迷迷糊糊中我知道被他偷亲了一口。很轻很轻的、一触即离。然后他还说了一句什么话,听起来语气很伤心,但我实在是没从睡梦里挣扎起来,完全没听清他讲的是什么。我只好在半梦半醒里吐槽,我们俩是不是非得这样趁对方睡着了才嘀嘀咕咕的。虽然还没结婚,但是我们的心已经各自有所隐瞒了!这是万万不行了!同床异梦很可怕!不沟通毁了多少爱情?明明都是正常人何必都在爱里当哑巴呢?不过或许也是缺乏勇气,但我都是一个鬼了还有什么不敢的呢胡思乱想地,我又睡熟了。入梦前我最后一个念头是:一定要尽快和常青说清楚了。结不结婚是另一回事,我要我们心无芥蒂。38我没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这天早上常青没有按时起床,我在迷迷糊糊之间醒来,听到他摁掉闹钟,拿起手机玩了一会后又放下继续睡了。我过了大半个小时又猛然醒来,意识到身边居然还躺着个人。我比他还要大惊失色,几乎是从床上蹦起来,下意识推他肩膀:“常青常青上班要迟到了!”这一推我就发现了不对劲。常青烫得像身上着火似的,整个人都热气腾腾的。我是一个鬼,喜阴凉,被他烫得下意识撤了手,懵在了原地。常青发烧了。可能是我身上散发着凉气,他在晕眩里迷迷糊糊地向我凑近,眼睛闭着,显得很安静,是我平时最喜欢的“乖巧懂事仆人”的样子,但我现在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我很着急地伸手探他额头的温度,低声地喊他名字,想确认他现在是不是清醒的。常青微微睁开了眼,缓过神来,握住我的手,说:“没事,我请假了,不迟到。”这是迟不迟到的问题吗?我翻身下床,要给他找药。到了客厅我傻眼了。所有物品都在原来的位置,我能看见、却摸不到,我低下头,久违地看着自己的手穿过了药箱,心好像被针扎了一下。大脑像被灌了水泥,变得很沉重,我在这种沉重里焦急地思考。一开始我想着去烧点香吃,扑到香炉面前才意识到不对劲,我拿不起打火机、更没办法自给自足。于是我又跑回房间,踉跄地回到床边,手指刚摸索到常青的脸,嘴唇就吻了下去。常青的体温实在太高了,我的嘴唇烫得发痛,亲了好一会,我感到常青抬起手在我脸上擦了一下,原来是他以为我哭了。不过我没有,我只是很生气,也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