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火光,他仔细查看王猛的脖颈、耳后、腋下等隐蔽处。
突然,在尸体的右颈侧,一个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针孔,映入他的眼帘!
针孔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如同浸染了铜锈般的诡异青色!
“噬灵蛊……是噬灵蛊!”陈默失声低呼,心脏狂跳!他终于想起了那本在赵寒衣府衙库藏中偶然翻到的、记载着域外邪术的残破古籍!
“噬灵蛊,邪法所炼,细若牛毫,需以灵玉为巢。入体寄于丹田,朔月为引,噬灵根精华,尽夺其根。宿主亡时,丹田洞开,焦若晶焚。注蛊之痕,常在颈侧,色青……”
古籍上的文字如同烙印般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与眼前王猛尸体上的黑洞、晶化焦痕、颈侧青色的针孔,以及怀中那枚对丹田黑洞产生诡异反应的青玉扣,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
一个完整而恐怖的链条在他脑中瞬间贯通:
青玉扣是巢!颈侧针孔是注入噬灵蛊的通道!朔月是发动噬灵、抽干灵根的引子!丹田黑洞和晶化焦痕就是蛊虫完成掠夺后留下的致命印记!
所谓的“练功岔气”、“同门争斗”、“遭遇匪祸”……全都是精心编织的谎言!是掩盖这血腥猎杀的幌子!
发放这玉扣的是谁?是知府衙门!是每一届主持龙门宴的南宁知府!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愤怒和彻骨的悲凉瞬间淹没了陈默。他猛地攥紧了那枚冰冷的青玉扣,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知府衙门…张远…”这几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头。发放“恩赐”的知府,竟是索命的阎罗!
就在陈默心神剧震、沉浸在巨大发现带来的冲击中时,义庄紧闭的前门处,突然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清晰声响!
“咔哒!”
守夜人醒了!他要进来了!
陈默头皮瞬间炸开!他手忙脚乱地想要将王猛的衣服拉回去,合上棺盖。
“谁?!谁在里面?!”守夜人沙哑而带着惊恐的喝问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是门闩被粗暴拉开的摩擦声!
来不及了!
陈默猛地吹熄火折子,仓促间只将王猛腹部的衣物草草掩上,甚至没完全盖住那黑洞,便以最快的速度将棺盖往回一推,发出一声闷响。
他根本顾不上看是否盖严,就地一滚,狼狈不堪地躲进了旁边一口空棺的阴影里,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得如同擂鼓。
“吱呀——”沉重的木门被推开,守夜人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警惕地探进头来。
昏黄的光线在停尸房内扫视,光影摇曳,将棺材的轮廓拉得如同狰狞的巨兽。
“出来!老子看见你了!”守夜人壮着胆子吼了一声,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他一步步走进来,灯笼的光圈在冰冷的地面和棺材上移动。
陈默蜷缩在阴影里,大气不敢出,冰冷的汗水浸透了内衫。他能清晰地听到守夜人粗重的呼吸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突然,脚步声在王猛的棺材前停下了。
守夜人疑惑地“咦”了一声,提着灯笼凑近:“这棺盖……怎么像是动过?没盖严实?”
陈墨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到灯笼的光线聚焦在那条被他仓促推合留下的缝隙上!守夜人犹豫了一下,伸出枯瘦的手,就要去推动棺盖!
一旦推开,王猛那诡异的丹田黑洞暴露在灯光下,他陈默就彻底暴露了!
千钧一发之际!
“喵嗷——!!!”
一声凄厉尖锐到极点的猫嚎,如同鬼哭,猛地从义庄屋顶炸响!紧接着是瓦片被踩踏碎裂的哗啦声!
“哎哟我的娘!”老吴头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风灯差点脱手摔在地上。
他惊魂未定地抬头望向屋顶,破口大骂:“该死的chusheng!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愤怒和惊吓暂时压过了疑惑,他提着灯,骂骂咧咧地快步朝大门走去,显然是去查看屋顶的“罪魁祸首”。
听着脚步声远去,大门“哐当”一声关上,落锁的声音传来。
陈墨才敢从空棺后缓缓探出身,浑身已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
他靠在冰冷的棺材上,大口喘息着,心脏狂跳不止。
刚才那一声猫叫……真是天不绝他!
他不敢再停留,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王猛的棺材,将王猛惨死的模样和那丹田黑洞、颈后针孔牢牢刻在心底。
然后,他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原路退出了这令人窒息的人间炼狱。
雨势渐歇,天色将明未明。
陈默在泥泞官道上疾行,怀中的青玉扣与义庄所见如同两块寒冰,不断侵蚀着他的心神。
他必须立刻赶回临江府,将这一切告知赵寒衣!
作为知府,作为同窗挚友,他必须知道这滔天阴谋!
这已非一宗一门之事,而是席卷整个南宁府乃至桂州修行界的黑暗毒瘤!
然而,刚出平阳县界,进入一片荒僻林地,一股冰冷的杀机骤然锁定了陈默!
破空声尖啸!数道淬毒的弩箭从林间阴影激射而出,直取陈默后心要害!